蕭瑀反手扶住正要行禮的梁相,輕聲安撫道:“老師怎麼說這般見外的話,本殿與乃心自幼熟識,又一起相約賞燈,本殿送她歸家是應該之事,怎可讓老師施謝禮。”
梁相也沒客氣,重新坐了下來,有一撥沒一撥地撥著手裡的茶盞。他有耐性,蕭瑀就更有耐性,他不說話,蕭瑀就更加不會主動說話,廳里的氣氛頓時變得詭異。
郭厚生安靜地候著在一邊,而梁相的長隨四安就等在廳門外。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這難捱的沉寂過了多久,終於聽到有人先開了口。
“說起來,你與乃心之間的情緣也算是極重的,若你與乃心能夠成婚,老夫也是十分贊同。想當初選妃,老夫也曾將乃心的名字上報,可是……”梁相長嘆一聲:“可惜你們之間的緣分到底太淺,只落得現在這般模樣。老夫一直憂心乃心的婚事,也曾極力為她奔走,無奈她心中只有你一人,始終不曾將你忘懷。不知你心中是怎麼想的?”
梁相的此番話語在蕭瑀的意料之中,他素來不會直白說話,凡事都喜歡拐上幾個彎,就如同現在這般,明明想試探他的底氣,卻要搬出梁乃心。蕭瑀淺淺地笑著,對梁相說道:“乃心是個好姑娘,可惜與本殿之間的緣分太淺。本殿也不瞞老師,本殿如今已經娶妃,若是讓乃心再嫁入東宮也只能有側妃的位置,本殿心中不舍她如此委屈。”
梁相半眯著雙眼,仔細地望著蕭瑀良久,才低低地說了一聲:“老夫說的不是現在,而是將來。”
他終於說出那句話,蕭瑀心中暗喜,但臉上神情故作不解,問道:“老師說的是什麼將來?”
梁相卻沒有上蕭瑀的當,他狀似轉移話題一般,詢問起百里光:“那位帝都巡檢使百里光百里大人最近怎麼都沒有到東宮來了?老夫聽聞他近來倒是頻繁進出慶王府。”
蕭瑀聞言,臉色突變,幾乎是咬牙切齒般地說:“老師莫要再提那等卑鄙小人!”滿朝文武都知道,百里光是靠著太子的關係才能爬到帝都巡檢使的位置上,是明面上太子一系之人,可自從他的妹妹嫁給慶王做側妃後,他便徹底地轉向了慶王,對於蕭瑀的幾次相邀都託辭拒絕,氣得蕭瑀牙痒痒卻又無可奈何。
“所以,老夫認為姻親是最重要的聯繫。老夫也想同太子的關係更加親密。”
蕭瑀聞言,猛然地揚起頭,不可置信地看向梁相,後者對他直視的目光不以為然,還頗為配合地點點頭。
“若得乃心,棲梧奉之。”
自古以來,鳳凰才能棲梧,因此自前朝起,便將皇后的宮殿賜名為棲梧宮,沿用至今。蕭瑀此番話,即是表明日後若能登位,梁乃心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后。
梁相再次捋捋長須,眼角都泛著笑容。謀求現在的一個太子妃位置有什麼作用,要求便求中宮之位。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梁相慢慢起身,對蕭瑀施了施禮,帶著四安出了東宮。
日光從屋檐下傾瀉而出,蕭瑀站在那團陰影中,笑容逐漸變地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