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粉紅色衣裙的女子一路小跑,從內廷跑到院子裡,停在她的面前。她定睛一看,原來是如玉。“如玉。”
“奴婢見過娘娘。”相比她的激動,如玉倒是十分淡然,規規矩矩地向她行了禮。
“太子此刻在何處?”她柔聲詢問,她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地趕回來,為的是想見他而已。
原本應該順暢的答案卻在如玉口中變得吞吞吐吐,杜雲錦狐疑地看著她,如玉是宮中老人,做人做事素來都十分有規矩,怎的這次會變成這般?
杜雲錦的目光從如玉低垂的頭看向她身上淡粉紅色的衣裙上,宮女們都有統一的服飾供給,平日裡的顏色多以淺藍淺綠為主,只有年節或者喜慶日子才會穿上淡粉紅色的衣裙。眼下是初夏,不是年節也沒有任何的喜慶日子,為何她會這般穿著?
她再看了看院子裡跪著的眾人,宮女們身上也是穿的和如玉一樣的淡粉紅色的衣裙,內侍們也換上了深色衣裳。這樣的裝扮,好像似曾相識。
她猛然地抬起頭,朝院子側邊的屋檐望去,那一串串的大紅燈籠在她的眼前紅成一片汪洋大海,將她吞噬地乾乾淨淨。
難怪似曾相識,當初她與蕭瑀大婚時,這些人就是這樣的裝扮,東宮的院子就是這樣掛滿了大紅的燈籠。
寒意從指尖向上竄,讓她的心一寸一寸地冰凍住。有很多事在這一瞬間似乎都變得無比清晰,榮景成不肯放她先回京,蕭少康要跟著她到東宮……那是因為他們都知道一個事實,一個只有她被蒙在鼓裡的事實。
她忿忿不平地扭頭看向身後的蕭少康,為什麼連他都要瞞住她呢?
“長嫂,長兄遲早都是會納人的。”蕭少康不知道此時此刻應該說什麼話來安撫她,更不知道應不應該面對她眼眸中即將奪眶而出的悲傷。
他的話沒錯,只要蕭瑀在這個位置上,或者將來的那個位置上,身邊就不可能只有她一個人。可是她依舊捨不得,捨不得他同時屬於另外的一個女人。她甚至還沒有確定過他對她的心意,沒有享受過真正的二人時光。
“怎麼回事?今天是什麼日子還敢明目張胆的偷懶嗎?”
郭厚生有些惱怒的聲音隨著他的身影出現在院內,同時出現的還有杜雲錦朝思暮想的蕭瑀。
郭厚生望著跪滿一地的人,約莫著是不是慶王又來搗亂了,卻不曾想看見台階上站著的杜雲錦和蕭少康。而比他更早看見他們的,是蕭瑀。
蕭瑀望著她,沒有說話,甚至臉上沒有情緒的波動,如同平常一般。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見到她的那一剎那間,他的心竟然跳得很快。她瘦弱的身子被裹在黑色的披風內,露出的那張臉比從前黑了,大抵是因為長島郡的日光很強,她又不是個喜歡愛護自己的女子,所以被曬黑了一圈。她的樣子有些憔悴,滿身風塵僕僕,想必是日夜兼程地趕回帝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