幔帳之中的人終於失去了耐心,對著黃園又是一頓訓斥:“黃園!你要是不想要內侍總管的位置,多的人是等著搶。還是說你連你這顆腦袋也不想要了?”
“小人不敢。陛下請息怒!”
黃園又是連連求饒,梁乃心在紅藕的攙扶下緩緩地走回殿中,逕自坐在床邊,輕輕地揉著蕭瑀的胸膛,柔聲安撫道:“陛下這才躺下多久,別為一點芝麻小事動怒。陛下安心休息,後宮之事,妾會為陛下處理好的。”
在她的安撫下,蕭瑀的火氣終於降了一些,他朝黃園和杜雲錦擺擺手道:“還不給朕滾出去!”
“阿瑀……”杜雲錦的話全都堵在喉嚨處,她很想再問問他,怎麼會突然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還是不是那個與她執子之手的阿瑀?
“娘娘。”黃園為難地看向杜雲錦,仿佛是在懇求她切莫牽連到無辜的自己。
杜雲錦的目光停留在幔帳內的身影上,直至清香攙扶著她朝殿外走去,才恍然驚醒。她不能就這般放棄,雖然她不知道為何蕭瑀會突然變成這樣,但為杜家軍和榮家軍她都必須勇往直前。
“娘娘,我們先回去吧。”清香雖曾在東宮時就侍奉杜雲錦,也見過蕭瑀多次,但也從未見過蕭瑀發這麼大的火,尤其是在杜雲錦的面前,他素來都是深情款款的。這一次,她也被嚇得心有餘悸,於是急忙和黃園一起催促杜雲錦的暫時離開。“陛下此時正在氣頭上,娘娘待陛下的氣消退少許再過來吧。”
他正在氣頭上,他表現得這麼明顯,杜雲錦豈會不知,可她卻連他在氣惱著什麼也猜不透,那個她的枕邊人。
杜雲錦似乎已經放棄了,被清香和黃園扶出寢殿。前幾日便過了立夏,這段時間的日光也一日比一日更毒辣。她站在殿外的院落里,仰頭望著天空里不斷飄動的白雲。她曾經以為白雲都是固定在天空中的某一處,後來才從卿若風口中得知那些看似不曾動過的白雲實際上都在緩慢的移動,當你第二眼望去時它就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上了。就如同那個人一般,她以為他不曾變過,卻沒想到他早已經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他了。
清香朝黃園抱以歉意的頷首,自己扶著杜雲錦朝殿外走去。她不是杜雲錦,即使方才親眼看見蕭瑀對他的態度,她也不敢輕視這位內侍總管,畢竟他要是想捏死她這樣的一個小宮女那是多麼輕而易舉的事情。
杜雲錦渾渾噩噩地被清香扶著朝殿外一步一步地走去,殿中若有似無地傳來女子柔聲地嬌笑聲,以及男子低聲的安撫輕哄,像每一對陷入愛情的新婚夫婦般無比恩愛。
為什麼一個人竟會變得這麼快?她始終無法想通,也不敢去想其背後更深處的原因。她撫上自己微微凸起的腹部,再等上半年這個孩子就要出世了,不知道到時候她還會不會有一位疼愛她的父親。
“娘娘!”清香和黃園同時驚呼出聲,他們都沒有預料到杜雲錦居然會逕自跪在院中,向著寢殿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