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碗已經摔碎了,拼都拼不起來,她再怎麼辯都沒用,反倒被大小姐拎著,扔到了掌理中饋的主母,張氏面前。
關清把人送到張氏面前,冷著臉說這家裡的規矩,她也是不懂了。
一個下人,再是管事,再有臉面,也是寫了賣身契的,誰給她的膽子,同主子叫板?碗洗不乾淨還有理了?這家裡到底姓關還是什麼,她這個大小姐看到事情不對,連個話都不能說了?
「管事媽媽道了歉,大小姐還是沒饒……」
琴秀是青宜院送來的人,說話帶著小心與偏向,不會在宋采唐面前說關清壞話,事關張氏的部分,也略有含糊美化,但宋采唐還是立刻就聽明白了關竅。
關清摔的碗是大廚房裡所謂成套的碗,與外祖母白氏用過的,張氏桌前用過的,一模一樣。
以這碗作筏子,推這管事媽媽到面前,別人不明就裡,瞧不出來,張氏心裡肯定有數。
宋采唐不禁在心中喝彩,她這位大表姐,可真是雷厲風行。
離她叫青巧傳話提醒,到今番發作,不過一天。一天時間,關清不但查清了問題,找到了關鍵作案人,還把人推到張氏面前,當面打臉發作。
這驚人的行動力,對家中下人的掌控度,夠辣的脾氣——
張氏當時恐怕臉都要臊沒了。
這哪裡是在罵管事媽媽,這是在罵她啊!
宋采唐呷了口茶:「舅母怎麼說?」
琴秀看著表小姐一如既往的英慧眉眼,無波面龐,心裡有些打鼓,不敢添油加醋,把後面的事一塊說了。
宋采唐聽了,心內嘖嘖,很是佩服這便宜舅母張氏。
關清打到她臉上,指桑罵槐,決意要打發了大廚房一票人,裁掉張氏的有力臂膀,張氏竟然沒槓上,把這事合血吞了,不但吞了,還說關清打的好,打的妙,大家小姐就該有這脾氣,下人就是下人,不管做了什麼事,事做沒做對,讓主子不高興,就是錯了,該打,該罰!
關清只說把人賣出去,張氏直接當場叫來人牙子,厲面囑咐,一定要賣到最髒最差最噁心的地方!
不但這樣,張氏還非常感激關清看出家中問題,提醒了她這個做主母的,該好生清查管教一下下人了。
當即,張氏就下發了命令,今日起,家中要緊閉門戶,把所有下人清查一遍,力求不再有類似的發生。在此期間,非採辦等必須出門的下人,到她這裡領牌子限制進出外,所有下人都不能妄動,不能出門,連在門口見外人都不行。
琴秀:「因事關重大,夫人請家中各主子也注意一二,莫要出門。大小姐應了。」
宋采唐眼梢垂下,指尖輕輕點著桌面,若有所思。
關清能藉機會處理張氏的人,張氏便也可以趁機處理關清的人,這個清查下人,不能出門,就是張氏的回應了。
張氏不但能不要臉,腦子也很好使,瞬間就能改變套路,反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