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修文可是個殺人如麻,手上鮮血無數的匪首。
宋采唐:「呂明月知道自己不是呂氏夫妻親生,卻一定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
否則按她的性格,不可能沒有任何表現。
「她一定思念渴望著自己的親生父母,想要找,想要依靠。接近左修文,在那個私宅里時常見面,她為的可能並不是藺飛舟,或者並不只是藺飛舟,」宋采唐雙眸明亮,聲音清朗,「她可能對左修文有了什麼猜測。」
「而當年之事,呂明月的出生,對左修文來說皆不能與外人道,他必須保守秘密,否則將可能有傾天之禍——」趙摯眯了眼,接上宋采唐的話,「遂他任由呂明月接近,各種聊天,深談,其實是在套話,他想看看呂明月知道多少,與谷氏有沒有聯繫,有沒有告訴什麼別的人,斟酌著自己安不安全。」
宋采唐微微垂眉,眸底似有嘆息:「一旦確定,他就會滅口。他不會願意呂明月這樣一心尋找親生父母的不安定因素存在,絕不允許自己精心計劃的一切公布於天下,自己的榮華富貴化為泡影。」
那什麼外室不外室的說辭,都是假象,都是偽裝。
呂明月,絕不能再活著。
祁言聽著讓人分析,牙根嗖嗖的涼。
這就是匪首的血緣,匪首的父愛……為了自己,所有一切皆可犧牲麼?
呂氏夫妻這邊,在呂明月面前露點餡並不難理解。畢竟最初是農人,慢慢到富戶,腰纏萬貫,在汴梁買得起宅子的商家,靠的都是『女兒』帶來的東西,奉如公主,不敢怠慢。這對夫妻和呂明月都是不那麼笨,有點小聰明,卻並不太聰明的人,走到這一步再正常不過。
可——
「左修文的家人呢?」祁言扇柄打在手心,眉頭皺得死緊,「就一點都沒看出來?他老家西南雖偏遠,走動不便,但四時八節總有走禮,年禮更是族人親押……」
自家的子侄變了個人,哪怕再相像,別人看不出來,他們能看不出來?
宋采唐眼角微挑,笑著看了祁言一眼:「你莫忘了,這左修文之前可是匪首。匪窩的人,最擅長什麼?」
「當然是——」
打架鬥狠,各種威脅殺人!
話還沒說完,祁言就倒抽了一口涼氣,是啊,這左修文是匪首,膽大包天,心狠手辣,腦子還不傻,能走到這一天這一步,會對左家人沒個章程?
他怕是使了什麼手段,左家人不得不屈從。
趙摯話音緩緩:「他們也承擔不了左修文身份被揭的後果。」
左修文迎娶余氏,做了汴梁官員,是在初春,待年底左家人押禮過來,塵埃落定,木已成舟,他們要扒左修文出來,牽達甚廣,別說皇上,上官一怒,亦能伏屍千里,這結果,他們擔不起。
說著話,趙摯輕聲一笑,語帶嘲諷:「或者,他們本也不想看出來。」
只要左修文這個名字在,左家就永遠不會被拋棄,永遠都有汴梁高官提攜。
魚死網破,左家誅族,大家一塊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難得糊塗,你好我好大家好,族人欣欣向榮,前程寬廣……這怎麼取捨,聰明人都知道。
看得見,摸得著的甜頭到手,左家族人甚至會自動自發,幫左修文圓這個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