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行知聞言目光微變,他抬手將她的手拉下來,溫溫地笑道:「此處不可,你還小。」
她垂眸,心知答案會是如此。
與他共處八年,他於感情一事向來是涇渭分明,冷靜自持。她約摸知道,她許是他培養的一枚棋子,而他亦是在理智地使用著她,從未逾界。
她很清楚,自始至終,他對她的感情最多只是一種對小輩的憐愛,除此之外,她在他的眸底再也看不到別的情緒。
蘇小淮在心裡暗暗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能教他把她當作一個女子看待,更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才能撕掉他臉上這一層波瀾不驚的面具,看到他情動時的模樣。
她無不可惜地聳了聳肩,探過去在他如玉的臉頰上啄了一下,笑道:「這裡總可以了吧?」
燕行知笑,抬手在她小巧的鼻尖上颳了一下,道:「調皮。」
二人正要在說些什麼,便聽外頭有人敲門,道:「爺,是我。」
蘇小淮一聽,便知那人是先帝心腹,帝崩後含辛茹苦將燕行知帶大的隨侍柴欽。她連忙從燕行知的腿上滑下來,幫他理了理衣擺,這才站去了一旁。
懂得審時度勢的棋子,才是討喜的棋子。
「進來。」燕行知揚聲道。
只見門一開,進來一個頭髮灰黑的中年男子。他朝燕行知作了揖,道:「爺,時候差不多了。」
燕行知一怔,感慨道:「與初九在一起,倒是容易忘了時候。」
蘇小淮笑著眨了眨眼,沒有多話。
「知道了。」他遂起身,行了兩步,側身與蘇小淮道,「明日畫舫有宴,你要到。」
說著他停了一下,似是還有話要說,卻又有些不願說的樣子。
蘇小淮心知明日確實有個宴會,不過卻不知他要叮囑些什麼,於是認真地看他。
燕行知再望了她一眼,才道:「記著打扮。」
蘇小淮點頭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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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燕行知離開了雅間,蘇小淮便收拾了一下,朝門外去。回屋路上,不想遇見了那個當年與她一齊入選的阿柳。
這阿柳與她同歲,生得是傾國傾城之色。花入樓的苞向來不施粉黛,可饒是如此,這阿柳仍是極美,而其韌性亦是不差——她是唯一一個與蘇小淮一樣,咬牙堅持了七年的女娃,餘下三個早就不知被分到了何處去了。
想想也是,這非人的訓練畢竟不是一般人能隨便承受得了的。蘇小淮突然覺得,自己不是人,真好……
不過嘛,蘇小淮每每見她,便有種不知從何處來的鬱氣。同為燕行知培養的苞,這阿柳免不得也是要見他,受他指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