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聞見流水嘩啦的聲音,腦中不期然閃過方才那女子的模樣。
聶予衡咬牙,稍稍搖了搖腦袋。他穿好衣物,抬眸向一旁的小台望去,只見那台上擺了一小鼎香爐,上插三根香,煙火未滅。
身在魔教之中,為避嫌,他不能擺牌位,卻是每每看到那香爐之時,他都會想起他以此記掛之人。
自那日從異域中出來之後,他不是不曾尋過那個名為「九號」的少女,可無論他怎麼找怎麼探,得到的答案永遠是「死在了異域中」……
他時不時會想起她的笑臉。
模糊的,帶著塵土的,卻是明媚的。
聶予衡戴上了面具,他還依稀記著,她是怎樣不依不饒地想看他黑巾下的面容。
他亦是記著,他對她說過,只要她撐過去,他什麼都能依她……
只是,她到底還是沒有。
他會娶她。
縱使她沒有答應,可他的心裡,卻許是永遠再也裝不下旁人。
香爐之上,裊裊煙雲翻騰,聚復還散,教人不知,那縷香魂終歸是飄到何處去了……
聶予衡發了片刻功夫的愣,暗暗道,今後定要再謹慎一些,莫要著了那女魔頭的道。
拾掇罷,他推門而出,正巧碰上了他的隨侍。這隨侍名喚徐笛,約摸四十上下,身材瘦小,目光精明,許是缺乏鍛鍊的緣故,他面色呈現少許蠟黃。
這徐笛的身份倒是不同於天元教中的一般隨侍,他乃西域藥王傳人,醫毒雙絕。早年受過武林盟主大恩,雖誠心為其所用,眼下他被派到這魔教中來,正是為了助聶予衡一臂之力的。
「大人回來了?」徐笛見人先是一愣,旋即道,「您不是被教主尋去了麼?」
聶予衡只點頭,警惕地望了望四周,只道:「進去再說。」
二人入到了屋中,徐笛一改方才恭敬的神色,只道:「可坐實了左護法之位?」
聶予衡想了想,道:「當是坐實了。」
徐笛古怪地斜了他一眼,再道:「既是如此,過幾日你便要遂那女魔頭入秘境中尋心經了?」
「確實。」
徐笛眼睛閃著光,狠厲道:「秘境之中易渾水摸魚,若是能得機會,切莫手軟。盟主之命,我等之厚望,還望少俠銘記在心。」
聶予衡停頓了一下,心知他是在說要乘機殺天元教教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