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一個有她在的地方,他從未想過能做這種事, 卻並非不曾想過去做。
他想過, 太多太多次。
……他許是在發瘋。
裴景誠閉著眼,微哂, 心中滿是嘲諷。
得快點收拾好。他想。
他睜眼,帶著幾分心虛感, 下意識地抬眼向矮榻上的那人望過去——
他僵住了,被驚得沒了動作。
只見她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 那雙盛著霧氣的瀲灩美眸, 正水盈盈地將他望著。
這一剎, 他如坐針氈, 渾身上下又癢又痛。
她……什麼時候醒的!
蘇小淮醒得很早,或者說她壓根沒睡,只不過是閉眼養了一會神而已。
她實是沒有想到,他竟會當著她的面,如此……恣意妄為。
那壓抑克制的呼吸聲似是裹挾著濃烈的火焰,燙紅了她的耳根。彼時,她閉著眼一時間沒敢動作,那鋪天蓋地的靈氣幾近將她淹沒,窒得她幾乎要神志不清。
她差一點兒就要從榻上跳起來,撲到他身前,對他說——
我幫你。
她的鼻子很靈,嗅到了彌散在空氣中淡淡的腥氣,賞花經驗豐富如她,又怎會不知裴景誠做了什麼。
真是大膽……
蘇小淮壓抑著笑意,咬住了下唇。她睜眼,看了過去,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驚慌失措的神情。
他很大膽。
不過,她喜歡。
·
被她的目光逮住的一瞬間,裴景誠震住了。
他的脊背突地發熱、發汗,喉中仿佛被熱沙狠狠地磨過,就像有螻蟻鑽入了他的皮膚,小口小口地啃咬著他的骨頭。
他的表情暴露在她的似懂非懂的目光之下,他的胸口被什麼重重地錘動著,咚咚作響,教他幾乎聽不見任何其他的聲音。
那分明沒有什麼熱度,可他的手掌心卻仍似是被沸水燙傷了一般,又脹,又熱,又疼,又癢……
不可名狀的情緒沖頂,裴景誠一時間沒了反應。
……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
無法掌控的變數,讓他變得提心弔膽,卻又莫名覺得心癢難耐。
喉結動了一動,他抿起薄唇,沒有出聲。只見她微眯了眸眼,誘人的嘴角掛著似有若無的笑。
他亦是眯起了眼睛,心被高高地懸起。只覺自己就像是一個亡命之徒,放肆地用自己的生命作賭。畏懼,卻又有不可名狀的刺激……瘋狂得教他不能自已。
蘇小淮欣賞夠了他的反應,眨了眨眼,只作渾然不知狀,還裝模作樣地揉了揉眼睛。她從矮榻上支起身來,拾起了落在榻上的書,翻了兩下,眼裡閃過一絲狡黠的光亮。
裴景誠的目光一刻不敢移開,腦中浮出無數條對策,飛過千萬句說辭,卻只見她頂著他的目光,捧書起身,迤迤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