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嫂不滿話題中心從自己身上移開,連忙說:“說到那天的神跡啊,不少人都看到了,我們村還有人就此受到感化遁入空門呢!那可不是一個兩個。”一時忘記了兒子還在手上,手臂換了姿勢,勒的他直叫,張大嫂不滿的打了他幾巴掌“還有沒有規矩?”兒子索性哇的一聲放聲大哭。這就嚴重干擾了張大嫂和別人談話的環境。她皺著眉教訓他,沒有幾句,他自己又好了,指著大道遠處用細嫩的嗓子不斷示意“馬!馬!”
眾人不禁順著孩子指的方向看去。
一隊身著鎧甲的騎兵正在朝這邊接近,陽光下,他們的馬蹄激起的塵土揚起一道黃霧。張大嫂等人自覺地退到一邊,離著一段距離好奇地看過去。
近了,就能看見這些騎士分作前後兩隊,每隊兩列,護送著中間一輛華貴的馬車。三十輻的車輪細細密密地釘了銅釘,隨著車夫不斷鞭打著馬,在路上不停轉動,飛速接近。跑得太快,車簾被風吹得向里飄動,隱隱一聲嬌俏的抱怨,車廂內露出鮮艷的綠色裙角。隨即,一隻雪白的柔荑壓過去,多情的車簾隨即又閉得密密實實了。騎士們鐵蹄“撻撻”一陣,英姿與馬車一起一閃而過,誰都沒有注意路邊這些灰頭土臉的人物。
陽光下,那一撥黃色的煙塵漸漸遠了,這時才有人議論起來:“也不知是誰坐在馬車裡,嗐,好大的聲勢!”
有人看到一點,“好像是蘇家!那車上有燈籠寫著的好像就是那麼一個字?”
“蘇家不是走了嗎?”
“你知道?只有一輛馬車,興許是誰沒來得急呢。”
見談話內容偏移了,張大嫂急於奪回“屬於自己的”舞台,不耐煩道:“你管人家幹什麼?這輩子咱們能挨著他們一點邊不?還是要相信這次的神仙……”
蘇慕自然是不知道她與曾經的鄰居這樣擦肩而過,她此時待在馬車上,整個人懶懶的。一番著意打扮後,她的形象和往日可大不相同了。上身蔥白色衫子,只在領子邊以黃綠白三色細細地繡了迎春花,裙子則是重工遍繡大朵同色迎春的杏黃羅紗裙。一條由白到淺黃最後過度到與羅裙同色的杏黃的裙帶順著腿垂在座塌上,要墜不墜地懸在空中。髮絲用同色的髮帶與幾枚珍珠頭的小簪子隨意綰在腦後——為了貴人故作的隨意自然,只源於何用的一句話“她沒有說過,但我看得出來,她喜歡天然一些的人。”
蘇慕的右臂還被紗布纏在木板上,正歪在大紅的百花穿蝶靠墊上看著典詩不斷與車簾作鬥爭。不過一個車簾,典詩竟被鬧得狼狽不已,用手怎麼壓都怕有風沙進來,最後索性面向蘇慕跪坐著用背抵著車簾,這才鬆口氣。
見蘇慕嘴角微微的笑意,典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進而抱怨道:“都怪蠻族人!把我前主人家裡最好的馬車都搶走了,不然怎麼輪到小姐坐這樣的車子。”見蘇慕不說話,自己又羞澀,“奴婢鄙陋,也多虧這番際遇才能遇見小姐——這蠻族這點倒是做的不錯。”說完自顧自憨笑起來,渾然沒想到自己的奇遇於本來的蘇慕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