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成章任他說,眼裡手裡只有那一件物事,等那邊靜了,悠悠然問一句,“和尚的小題目出完了?”
小題目!
蘇慕都替慧覺臉紅,但她打眼看正主,慧覺卻是面不改色,好似已經過來了似的。他只道:“還有那許多問題,你快快答來就是了。”
清澈悅耳的聲音不急不徐:“你這些都是經商的技巧啊……向寺里銷梳子,不妨與你們達成協議:他送貨物,你們供奉佛前,寄賣香客——你道可行麼?”
僧人們眼前一亮。慧覺的聲音凶神惡煞:“可行!”
“往白事人家賣紅布,怎麼賣不得?但凡一家倒霉,總以為只有屋漏偏逢連夜雨,殊不知風水有輪流,否極自泰來。正是喪氣還需喜氣沖,喪事一過,喜事臨門!此時不正需要紅布預備著?”
慧覺還要爭辯:“你知道就一定有喜事發生?禍不單行的多了……”
蘇慕聽了,忍不住反駁他:“你這就錯了。”
“我哪裡錯?這是常理!你莫要一味幫他,看你生的靈慧樣子,怎麼說出這麼糊塗的話來!”
“我哪裡是幫他!我是替你遮醜……哎呀,大師你不是說的,只要結果改變就行?”
“是又怎的?”他還沒弄清楚。
“其結果原來是沒買布,現在變成買了布。那布商甩手便走,哪裡管的他家裡之後是興是敗?買賣當時事,過後無干係呀。”
慧覺不語,有圍觀的僧人看不過,要替住持說話。阮成章在門外頭找不過去,蘇慕現成的靶子,乾脆就對著她說:“你知道這樣一來那人就一定買了?若是他就是不買呢?再或者還有銀錢不湊手……”
蘇慕聽了只是笑。
慧覺倒聽不下去了,揮手示意這個瞪著眼的高大和尚住口:“你修行到狗身上了?我們說的自然只能是常情,個例恁多,講的完的?誰都好人言其運道上揚,聽了這樣的話,怕是只為個吉利也多半會買下。”對著羞愧的弟子搖搖頭,“以後每日早上多挑一擔水罷。”
轉頭又向著院牆道:“你繼續說!如何向老頭子賣花,如何讓一個沒有本錢的人成為受人尊敬的富家翁。”
又編錯了。
阮成章拆開重穿,不時加入自己袖子上裁的布條,等了這一會兒已經編了一半,快了。陽光灑下來,端的刺眼,馬夫走過來以身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