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每日操心得了不得,只擔心這時候出什麼事兒,令人嚴守城門,仔細查看——哪裡看得過來?
每日不知有多少人家、貨物往京城遞運,奈何京城地價貴,地方只有那麼大,有多的東西只好尋京城左近的地方寄放著,等到了正日子再運進來。兩旁從大小莊子一直到寺廟裡,都堆了許多禮品。
又有大小戲班、雜耍藝人抓緊演練新戲,各行店鋪憋著勁兒要在當天拿出絕活兒,名揚天下。富貴人家提前往各處定了酒席座位,嬌娘們為了那一日的打扮於各個首飾、布料、裁縫、脂粉鋪子裡穿梭……
蘇慕與蔣玲出去裁縫鋪子挑選新進的繡品,坐在樓上老闆專門用來招待女客的茶水間裡看著街上這股熱鬧勁兒直搖頭,“人擠人的,吵得人頭疼。”又問蔣玲道:“我出來也罷了,我是個家裡沒人管的。這街上這麼亂,各家宴飲都少了,閨秀們只說怕萬一有個衝撞卻是不好,你家裡為什麼也讓你出門呢?”
蔣玲今日打扮仔細,頭上五對嵌寶纏枝金簪,項上三條串珠連玉珠鏈,身裹著桃紅抹胸束腰裙,肩披灰褐寬幅絲綢披帛,一張俏臉也是描畫精細。聽了蘇慕的話,掩口一笑:“他們以為有劉逸跟著我呢。”
“怎麼一直沒見他?”
“他讓幾個兄弟幫忙護衛我,他還有事。”
“什麼事?”
蔣玲搖搖頭:“他們男人的事,我怎麼知道?他一直也是這樣,並不巴著我們家,總是教完武藝就走了的,想來是為他前程使勁兒吧……不提他了,之前你問我的千年人參,我家裡沒有存的,還在連城放著,最後是怎麼弄到的?”
“一個朋友幫忙……就這樣站在鋪子裡也不像話,我們還是尋一個地方坐了吧。”
蔣玲雙眼一亮:“好啊,我正想和你說呢,我發現了一個好去處,剛才一直就想說與你知道。”
馬車好不容易自擁擠的人潮中鑽出一條道來,感覺到它停下了,蘇慕下車一看,只見面前飄揚著一面熟悉的旗幟——
自來酒館
蘇慕皺眉,她還沒有忘記上次來這裡時遇到了什麼——客人們直接在酒館旁邊的巷子裡打架,如果不是她找人叫了巡街的官差,還不知道會怎樣。這個地方消息是靈通,人員也是真混雜,也就是淺歌急著獻媚才會向她提起這個地方。
“誰帶你來這兒的?”
“你別管了。問那麼多做什麼,我和你說呀,這裡好多人都有不凡的遭遇,他們的故事才叫有趣呢……”
聽這意思,是有誰知道玲姐姐的個性,所以才特意把這裡告訴她的吧。
進去,戴著幃帽直入包廂,兩個要了些小菜,又讓人送些果盤、零碎小吃,蔣玲還想要酒,直接被蘇慕攔下了,“這是在外面!”。於是就著點心談了一會兒話,眼看話將完了,日頭也不早了,蘇慕好似不經意的說起段玉裁:“上回也是咱們一起出來,可巧遇見了他……你有他的消息嗎?”
她們談天向來沒個定數,聊到什麼人都是平常的。蘇慕說話時語氣平常,手裡剝松子的動作都沒停下,一下一下間斷的時間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