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頭腦中霎時忘了一切,連同周遭的危險處境。他醉了,卻又分外清醒。
借著外頭透進來的一縷月光,景唐終於遵從自己的內心,慢慢合上雙眼,輕輕吻上了女孩的唇。海月一驚,並未將他推開,只是環在他腰間的手更緊了一些。他的唇上沾了一絲茶香,那柔軟的觸感像極了一塊新鮮的嫩豆腐。她不甘於如此,竟輕啟貝齒,輕輕咬上了他的嘴唇。景唐感覺唇角酥酥麻麻的,卻並未掙扎。果然,她只含了一會兒便鬆開了,像貓兒一般收起鋒利的牙齒,用小舌輕輕滑了過去。
這大漠裡常常揚塵的地方,這兩唇之間方是一片溫和濕潤的江南雨巷——他們迷失在朦朧的醉意之中,交頸而棲,宛若兩隻生死相依的鶴。
那醉漢在地上掙扎了許久,這才翻身站了起來,卻覺得腳下一歪,偏偏撞見了牆角的兩人。
他揉了揉眼睛,還沒由得他張開口大喊,景唐卻不知從哪裡拔出一柄佩劍,只見一陣眼花繚亂的劍舞之後,便將他宰了。
月光印著那柄劍,還在緩緩往下淌著血。
景唐的眼中划過一絲冷漠,看向海月的神態卻又如方才一般溫吞:“不能留他了。”
海月微微嘆了一口氣,臉上的緋紅還未褪去,只默默點了點頭。
話雖如此,可他那拿著寶劍的手,分明有些微微的顫抖,卻並不明顯。這一點,卻還是被另一角落裡站著的人盡收眼底。
見景唐沉默了許久,海月忍不住問道:“景唐,如今你有何打算?”
“等。我們要等一個人來。”
“誰?”
“她的主人。”景唐伸手指了指另一個角落裡,而眼睛卻並未往那邊看。他重新點起油燈,又拿出一塊帕子來將寶劍擦淨了。
海月轉過臉去,這才看見鬼卿站在那裡。瞧她那妖嬈多姿的身影若隱若現,海月想起她從前與景唐那若即若離的曖昧,臉上便不由地有些發燙,心裡也頗有些七上八下。
待她再仔細瞧過去,卻絲毫看不清鬼卿眼中的光彩。只見女子緩緩走到燈火能照亮的地方,臉上收起了平日調笑的性子,唇角微微勾起,露出勾人心魄的模樣。她輕啟朱唇,笑道:“使臣大人只顧著和美人親熱,又在我這倉庫里殺了人,怕是不大厚道呢。”
景唐唇角浮起一層若隱若現的笑容,卻帶著淡淡的疏離道:“以閣下的本事,必然能將此事瞞過去。若瞞不過去,景某便只能去叛軍處自首了。”
鬼卿收了笑意,向他們二人福了福身道:“使臣大人請稍安,我家主人還未抵達東平,奴家自然要保證二位的安全。”
景唐在此時明白他只能選擇信任這個所謂象泉國王的手下,因為他此時並沒有別的選擇。如果他也落入叛軍之手,那麼大明最後的希望也將不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