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弟年幼,未能及時認清戰況並派出援軍,是本王平日教導無方的緣故。在我象泉領土上讓貴客蒙此浩劫,實乃不義。今日我便帶著舍弟前來賠罪,並且誠邀項鏢頭與特使赴宴,以解此心結。”
江央普錯模樣像是漲紅了臉,侷促開口道:“我本以為只是小規模騷動,未曾想到給貴部造成如此大的損失,實在罪該萬死。”
他的嗓音低沉,與江央堅贊全然不同。海月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心中疑竇叢生,卻仍然穩住了陣腳,臉上不帶絲毫波瀾道:“此事由頡莫叛軍挑起,侵入貴國領土也是在挑釁象泉君威。出於防衛,我們有所損傷也並不奇怪。可普錯王子按兵不動,可就是置江山於不顧了…...”
海月故意挑釁江央普錯,試圖看一看他的反應。卻看見他依舊紅著臉頰,面帶歉疚,竟絲毫沒有旁的波動。海月暗暗思忖這人恐怕頗有城府,再這樣試探下去不大妥當,便不由地話鋒一轉,道:
“此乃贊普國事,海月不便多言。”
江央堅贊聽了她的話,只略略側目看了看身後的胞弟,眉間隱隱有些怒意。
海月抓著機會仔細地打量了江央普錯一番,竟發現他的左眼下,也有一道淺褐色的疤痕。那形狀卻並不如江央堅贊的齊整,倒像是個天生的胎記。
霎時,一股奇怪的預感自她心底油然而生。
海月的腦中不斷地回想著荀徹口中的那名異軍頭領——
“那人的左眼下面,有一道傷疤。他配著一把長劍,一柄寶弓。項沖身上中的箭,就是他射出的。”
海月一直以為襲擊鏢隊的那名異軍頭領就是江央堅贊。可仔細想想這些日子,她從來沒有在江央堅贊身上找到任何與陰狠、毒辣相關的東西。況且如今看來,兩國聯盟在即,江央堅贊沒有任何理由作出這樣的事情。
倒是江央普錯,他對大明使臣有一種天生的敵意。雖然海月還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但從他此次故意按兵不動的行為,就足以使人浮想連篇。
不僅如此,他身上帶著一種極強的戾氣,使人接近他時便有些渾身不爽。
海月心裡十分清楚,在她找到全部的真相之前,她不能表現出任何的異常。於是她穩了穩心緒,開口道:“聽贊普說,宮裡將會有一場晚宴?”
江央堅贊見她有意轉移話題,便接話道:“是。本王此番來,便想請特使和項姑娘一同前往。”
“多謝贊普相邀,海月一定如約赴宴。”
前腳她答應的倒是爽快,後腳便又被瑣事難在了半路上。她是今日晚宴的主角,所以既要顯得不那麼寒酸,又要顯得不那麼招搖——海月卻又一次被衣著難倒了。
既然上一次她穿了件西洲女子的裝束,今日便打定主意要穿一件從中州帶來的衣裳。
距離晚宴還有兩個時辰的時候,她便將衣箱裡所有的衣服都拿了出來,一件一件地試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