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如琢良久沒有回應,赫胥猗一邊試圖和尹如琢拉開距離,一邊準備告辭。
「你……是在避開我嗎?」
然而,尹如琢並沒有給她留出離開的空隙,身軀微微前傾,修長的雙臂挨到洗手台邊,輕鬆地將她圈在了其中。
赫胥猗驚訝地望著她,幾乎要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她確實是在避開尹如琢,但這不是對方的願望嗎?
尹如琢的氣息近在咫尺,那種熟悉的氣味令人暈眩。她沒有忘記兩人那短短几個月的「蜜月期」,沒有忘記自己拋下羞恥放下矜持後,對方的熱烈回應。
那些記憶一旦回籠,瞬間讓人目眩神迷,腳上的傷勢並未好轉,赫胥猗覺得自己幾乎要站立不住。
她只感覺到自己被那雙紫色的瞳眸死死地凝視著,仿佛被捕獵者鎖定的獵物般動彈不得。
赫胥猗連呼吸都怕發出聲音,聲音低弱地道:「我以為……這是你的希望。」
任誰也不會想要看到一個欺騙過自己,並且打算再次欺騙自己的人吧?雖然尹如琢曾經對她無比寬容,但愛總有被耗盡的一天。
她清清楚楚地從尹如琢的口中聽到了恨字,也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對方有多痛苦——尹如琢暈倒在她面前的場景歷歷在目。
尹如琢喉頭滑動,一時無法反駁。
沒錯,她曾經這樣期望過,以為只要如此兩人就能獲得救贖。
她憎惡自己的矛盾,憎惡自己的放不開,可事到如今,她發現自己更加憎惡被赫胥猗疏遠。她兜兜轉轉,終究還是沒有解決這個問題,所以只能遵從醫生的囑咐,遵從自己的心意,又再次向著赫胥猗靠近。
「我只是說,『不用刻意迴避,也不用特意交往』,但你現在是在迴避我。」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尹如琢突然刷新了對自己的認知。人在商場,該說是見慣了爾虞我詐,但在此之前她從沒想過自己竟然也能做到這種睜眼說瞎話的地步。
她從赫胥猗震驚的目光中就能感覺到,自己這句話究竟有多卑鄙。
可是,她正在生病不是嗎?醫生不也說,不要過分苛責自己嗎?
雖然卑鄙,但這也是實話啊。
尹如琢稍稍壓下了心虛,話語也更加流暢起來。
「當然,如果你確實是在避開我,那我就不礙你的眼了。」
赫胥猗有些摸不到頭腦,明明是她怕礙尹如琢的眼才對,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眼前的這個尹如琢太讓人捉摸不定,她實在無法準確領會對方的意圖,腦海中天人交戰,不知該聽從心聲還是遵照理智。
她猶豫再猶豫,半晌才慢吞吞地道:「那……那麻煩你讓一下?」
赫胥猗最終還是覺得,會讓自己開心的選擇會更大程度地引起尹如琢的厭惡。
她怕自己接受了尹如琢的幫助後會產生不必要的幻想,表現出過度的欣喜,也怕尹如琢再次誤會自己的意圖。
她已經深切地認識到,自己之前所說的愛其實不過是一種自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