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墨停下動作,「我…借一件衣服就可以了,不用這麼麻煩的。」
麻煩麼,恪非沒有說話,關燈拖鞋跟著躺在床上,面無表情地用被子把他給包成一個球。
兩人陷入沉默,阮墨被帶著他體溫的被子裹著,心像是被柔軟的針扎了一下,有些酸脹的難受。
「恪非。」
他的聲音很輕,還帶著一絲顫抖,「你怎麼對我這麼好。」
恪非閉著的眼睛動了動,沒有回答。
這個問題太難,其實他自己都沒有想通。
或者說,他不敢想通。
少年抓著被子邊緣,從被子球里露出腦袋,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看著他,帶著一點莫名的期待。
黑暗裡,恪非嚴肅的臉開始慢慢燒紅,可他太黑阮墨又近視,誰也看不清誰,最後只得到他一巴掌按在阮墨頭頂,把他徹底拍進被子裡,裹得嚴實合縫。
恪非:「廢話那麼多,睡覺。」
……
恪非又做了那個困擾他多年的夢。
夢裡,父親穿著一身少將的軍裝,把年幼的他直接帶進了特種兵部隊,跟著一群被國-家領養的孤兒特訓。
白天訓練,晚上就跟著父親回家,和溫雅的母親一同吃飯。
一家三口平凡幸福地過了十幾年。
直到一個冰冷的骨灰盒,帶著一等功的獎章,把他童年的一切完全推翻。
他和母親大吵一架。
他要去從軍,戰場是他的歸宿。可她不同意,強硬地從軍營搬走,把他送進a市高中,想讓他去過普通人的生活。
……
夢境的最後,恪非驚醒,額頭一層淺淺的汗。
窗外是黎明前夕最黑暗的時候,冬季的清晨五點,天際不見一點光亮,暗得仿佛一塊冷硬的硯。
一個溫熱的手臂橫在他前胸,他的單人床雖然寬大,但與兩人來說還是有些擁擠,睡相不雅的阮墨早就熱的掙脫了被子,把旁邊的他當成人形抱枕,一邊抱著還嫌棄的撇嘴,似乎是嫌這個抱枕實在太硬。
恪非拿開這條不安分的手臂,又被更緊地抱回去,手腳並用仿佛八爪魚。
「別跑…小兔兔……」他呢喃不清地低語,帶著懶洋洋的困意,吹在恪非頸間,讓他呼吸一窒。
恪非對他的好感度開始上起下浮,70,80動個不停,波動了接近一分鐘,最終才逐漸穩定,一點一點退回50整。
視線太差,恪非看不清他的模樣,小心伸手摸上他的發頂,順著他側臉的輪廓向下描繪,動作不輕不重,是少見的溫柔。
從額角到鼻尖,再到總是膽怯抿著的淺色唇瓣。
恪非的動作停住了,呼吸稍稍加快了速度。窗外亮起一點晨光,叫他看清了少年薄唇輕啟,淺淺呼吸的樣子。
著了魔一般,恪非的目光越來越沉,靠近再靠近,一寸一寸挨著他的鼻尖,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