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人一聲不吭。
沙漠中的夜晚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難熬,牆壁和地上能結出一層白霜。
寒風徹骨,冷月溶溶,地窖外站著忠於職守的獄卒。
第二天,角落裡多了一大捆乾草。
第二天,她得到一個溫軟的饅頭,雖然必須藏起來偷偷吃掉。
酷刑、伙食、獄卒,雖然跟韋一笑的猜想有很大重合,但根據林小仙的性格,一一發展出不同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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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悲酥清風」非獨門解藥不能消解,但殘方功效已經削弱,七八日後毒性稍減,韋一笑勉強凝起內力與劇毒相抗衡,將散在四肢百骸的毒素慢慢逼出體外。這功夫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極為繁複,更何況還要躲避崑崙派沒日沒夜的搜捕。又過了六七日,才驅除了體內五成毒素。
此時距離林一顰被抓已過了半月之久,韋一笑再也不能等,功復過半後便打探崑崙派的據點,一一潛入搜索她可能被關押的地方。
壬戌年九月十七
林一顰覺得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往日不那麼噁心欲嘔的時候,無力地躺在好心獄卒偷偷拿來的乾草堆上,天空中偶有飛鳥自由路過;今日天窗上卻有人影不停來來往往,默不作聲地,仿佛在為什麼做準備。
果然黃昏一過,地窖門的鎖鏈嘩啦作響,龔常中從梯子上下來,告訴她準備被提審。
無論送飯遞水,這人只低頭做事從不多言。
在小林腕上松松纏了兩道繩子後,龔常中卻例外的抬頭看了她一眼,停了片刻,才自言自語般道:
「掌門脾氣暴躁的很,莫要跟她頂嘴。如今你身……還是順著她的意,才能少吃苦頭。」
林一顰點了點頭,感激的望了他一眼。世界上總是有好人,即使他只是個路人臉的嘍囉,而不是架著五彩祥雲的蓋世英雄。
爬上梯子出了地窖,林一顰才發現這是好大一處院子,約莫有五六進房屋,裝飾的富麗堂皇,一副十足的暴發戶模樣。
在龔常中的帶領下穿過兩近廳堂,一個小院,來到最大的正屋中。
只見屋子正中站著一個佩劍的中年女子,臉蛋尖尖,雙眉修長,相貌甚美。只是在燭火映照下,她面如嚴霜,眼光中帶著三分傲慢,三分兇狠。
這就是崑崙派掌門白鹿子。
久已不動彈,短短一段路,林一顰就覺得有些疲累氣悶,但這場終審是不能敷衍,於是強打起精神,準備了許多恭維話,想以示弱討好請求最高長官寬大處理。
白鹿子卻不開口發問,皺著眉頭將小林上下打量一遍。
林一顰被俘半月,只有保命的飲用水,哪裡有餘洗漱整理?自然全身上下都髒兮兮,臉比菜色發如草。
白鹿子露出了看到髒東西般厭惡鄙視的眼神,微啟薄唇,輕輕吐出了兩個字:
「跪下。」
林一顰一愣,還存著一絲聽錯的僥倖之心,只遲疑了兩秒,突然眼前一花,「啪」的一聲脆響,臉頰劇痛,身子被白鹿子一掌抽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