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髮,頭髮扎到我了啊……」卿念漲紅著臉,拼命去拍舒琅的背,憋得幾乎想要翻白眼,她的嘴都快失去知覺,連眼淚都要不受控制地又流下來。
「不准哭。」舒琅第一次以這種命令的口吻和她說話,發出的卻是這樣的指令。「再哭把你親得更慘。」
卿念脖子依舊擰著,半天轉不過來,估計是僵掉了。她索性保持著當下亂七八糟的姿勢,斜了舒琅一眼,「我說,」
「嗯?」
卿念喘了口氣,「你是不是大姨媽來了?」
「不知道,不過好像是快了。」
「肯定是來了。」卿念滿肚子的委屈都憋成了火氣,忍不住酸她,「瘋子。」
「哧……」舒琅在她腰上不輕不重捏了一把,腦袋埋在她的肩頸,悶悶地笑出聲。
卿念的脖頸如有電麻,在狹窄的空間裡擠出一身汗,整個人軟成一根過了水的麵條,綿軟而無力地,「趕緊給我爬開,死小孩。」
卿念很久都沒有這樣叫過舒琅,那已經是很多年前,卿念趁家裡沒人,偷偷帶舒琅去她學校旁邊的小吃街完,她買了好多,肚皮塞得鼓鼓的,可嘴巴眼睛還是饞,於是打包了一大袋回去,兩個人躲在房間裡分著吃。吃完以後卿念把窗戶空調換氣全部打開,梳妝檯上的香水對著人對著地板全噴了一道,左穩穩右嗅嗅,房間那叫一個香噴噴,終於渾身一松,捧著肚子安心等家長回來。
然而最後還是被發現了。卿念坐在醫院裡一臉懵逼地陪著舒琅打點滴,她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一根冰淇淋就能讓舒琅上吐下瀉。「孩子從小食量少,攝入營養結構單一,突然這麼多重油重鹽冷熱交替地下去,擱誰受得了。單子開了,打兩瓶點滴,回去好好調理半個月再吃辛辣的。」卿念滿腦子想的都是醫生說的話,對上病床上舒琅蒼白的臉,卿念難掩震驚,她是怎麼吃下那麼多的?三盒小龍蝦,兩盒最辣的都進了舒琅的肚子。
「因為是念念分享給我的啊,」舒琅搖著她的手指,「你給我的都要吃完,不可以浪費。」
說著,難過地低下頭,「可是我卻吃吐了,我身體好差,一根冰淇淋都受不了。」
過分懂事,將責任全部攬在自己身上的舒琅讓卿念愧意更甚,舒琅住院那兩天,她也住在了醫院。這似乎無形之中給了舒琅某種契約性的暗示,她開始越發依賴卿念,連吃飯都要你一口我一口。畢竟是孩子,生性愛玩,當卿念想出去約同學玩一下午,卻被舒琅幽幽的眼神和蒼白的唇色逼得待在了家裡的時候,她感到有些頭痛。中午午休,她被沉悶的壓迫感逼醒,看見又招呼不打就趴在自己胸口,睡得香甜的舒琅,卿念終於欲哭無淚地嗚咽一聲,「死小孩。」她從沒察覺生病中的舒琅變得這樣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