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年都要給一些特定人物送節日禮，尤其春節，更提前早早準備。先是基礎款的禮盒，有些通用的紀念品、賀卡之類。
然後，具體目標具體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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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移動的領導喜歡附庸風雅，他就送名人字畫；
比如熊曉歌見多識廣，脫離了低級趣味，他今年就準備了一個類似麥客10萬粉的獎牌，熊總專屬的。
再比如郭振西好錢，他就直接，嗯嗯！
這樣的對象，一共12位，以後會越來越多。
姚遠看了看今年的禮盒，成品效果很棒，能拿得出手，剛蓋上蓋子，手機忽然響了，一看來電，巧了！
正是郭振西。
倆人不是朋友，真誠的利益關係，平時不聯繫，聯繫肯定有事——郭振西約他晚上吃飯。
…………
聖誕節的夜晚。
飄著細雪，商家促銷，餐館打折，學生小旅店開房不用身份證，一切進入節日消費的軌道。
春節促銷，你能在大街上隨處聽到「好運來」「恭喜發財」。而聖誕節促銷，不能說沒有，但很少堂而皇之的聽到街上放聖誕歌，這點也很有意思。
小莫開著車，停在了希爾頓酒店門口。
進了酒店，姚遠走迷宮似的找到一個小型餐廳，又找到一張二人座，專門給商務人士準備的，隱私性很好。
郭振西已經等著呢。
這人年近40，氣質頗為儒雅，如果不說還以為是個文人學者，喜好穿西裝，反正姚遠從認識他，他就一直穿著西裝。
非常有能力，2001年任央視廣告部主任以來，連續28個月收入同比快速增長。
「姚遠，坐坐！」
郭振西直呼其名，笑容親和，道：「我還沒有點，你看看喜歡吃什麼？」
「……」
姚遠瞧瞧菜譜，這個餐廳做西餐，他就想吃點熱乎的，隨便點了幾道。
郭振西很配合的稱讚，來了個雙份，態度與以前有些微妙的變化，但說話仍然很直接，笑道：「經濟人物評選的投票，你現在可是遙遙領先啊！」
「慚愧慚愧，網友這麼厚愛，我也沒有想到。」
「哎，我們一共收到2千多萬張投票，你占的比例相當之高，那可不是簡單的厚愛，說明你和你的產品在用戶心裡有崇高的地位。」
嗯？
怎麼個意思？
姚遠心中疑慮，說話愈發客氣，郭振西瞧出他所想，索性道：「我們搞這個評選，雖然讓網友投票，但央視作為權威平台，必須考慮到整體的風向。
姚司令認真傾聽，內心吐槽，就是做票嘛，囉里囉嗦一大堆。
他才不信這種活動能收集2千多萬投票，跟號稱80萬大軍一樣，但凡有網友投票這種環節的，沒貓膩他直接吃屎！
「今年的風向以廉潔反腐、加快金融市場改革、產業與世界接軌為主，網際網路當然也很重要，但對比那些掌門人，恕我直言，你們三個都差了一點。
但偏偏你們的票數都很高，我們也很難做。」
郭振西說兩遍難做了，姚遠以為他不想給或者要錢，誰知對方又道：「當然，在保證基本平衡的情況下，我們肯定會按照網友的意願來處理。
目前，你與騰訊的那位票數最高，你肯定會受邀出席最終的頒獎典禮，但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們的難處。」
「……」
姚遠琢磨對方的意思，給了，又不完全給，莫非是給個單項獎？
他沒說話，估計對方肯定還有籌碼，果然，郭振西又道：「想必你會很奇怪，我一個廣告部主任怎麼摻合這種事？
你我來往甚久，去年非典有過不錯的合作，我也不怕對你直言。
明年，我會主持財經頻道的整體運作。」
噝！
姚司令倒吸一口奉公守法。
財經頻道就是央視2套，有《第一時間》《經濟半小時》等欄目，人物評選這個活動就是《經濟半小時》搞的。
還有3·15晚會，也是財經頻道操辦的。
「廣告部那邊的事務……」
「照常啊，我同時擔任兩個職務。」
淦！
姚遠第一反應是，今年的春節禮包要升級了。
財經頻道沒什麼，但3·15晚會，在這年頭可是神兵利刃啊！郭振西手握3·15，打哪兒指哪兒。
你產品有問題，媒體曝光是一回事，不曝光又是一回事，曝光的力度有多大，在什麼平台上曝光，更是核心因素。
再者說，就算你沒問題，曝光了你也有問題了……
姚遠思緒放飛，老毛病了，先想著如何利用起來。
眨眼間念頭急轉，迅速將複雜的脈絡收束成一條線：不用想別的，我們依舊是真誠的利益關係！
念及此處，姚遠端起酒杯，笑道：「這真是大好的事情，恭喜郭主任了！」
「哎，位置難坐，日後還要多多來往。」
郭振西見他懂了，愈發和善的回應，倆人碰了一杯。誰也不提什麼票數了，那玩意都是虛的。
被辜負的只有熱情網友。
…………
眨眼到了12月28日。
中午，棕櫚泉的豪宅里，嗯，豪宅。張茵忙來忙去，細心的為姚遠打點行裝。
「系領帶麼？」
「老頭子才系領帶，我走的是自由風。」
「自由個屁，給我系上！」
張茵精挑細選了一條領帶，給他掛脖子上，又蹲下給他穿皮鞋，還擦了擦，半點灰塵都沒有。
「哎呀，不至於啊，我就領個獎。」
「什麼不至於？那是經濟界奧斯卡呢！」
「我跟你講……」
姚遠把她拉起來，認真道：「所有的獎項都是分豬肉，你能分多少，看你的能量有多大。我還算有點資格，所以分到了一塊。
這東西，別人可以讚美，但自己心裡要清楚，屁都不是，全是利益交換。」
「瞧你說的，敢情世界上沒有真善美了？」
「有啊，你就是嘛！」
姚遠趁機油膩，還啵兒了一大口，把她嘴唇啃的有點腫。
下了樓，見到小莫嚇了一跳。
「你個司機你穿西裝幹什麼？」
「我不尋思給你漲漲臉麼？聽說今天全是大佬，我可不能跌份。」
小莫抬起白手套，扯扯勒得很緊的脖領子，難受的很。
「真服了你們……」
姚遠鑽進車裡，小莫一本正經的板著臉，白手套握著方向盤，緩緩駛向今天頒獎禮的舉辦地——京城飯店。
姚遠下了車，瞄了一眼小莫的嘴，皺眉道：「你還嚼檳榔呢？」
「沒，哪敢吃啊，我吃口香糖呢！」
「你特麼打扮的跟個殺手似的，在這吃口香糖？今天估摸會很晚，你自己找地兒吃點……哎對了，你找大爺去，讓他給你開小灶。」
姚遠把鄭秀生的電話給了小莫，抹身進了京城飯店。
央視租了一個樓層，包括錄製場地、後續的宴會廳、休息室、化妝室等等。
姚遠到了地方，上來就有小姑娘給別花，在左胸口的位置別了一大朵假花，耷拉下來一條絲絹，寫著自己的名字。
「您這邊請，這裡是休息室，請您在此等候。」
「好的，謝謝！」
他進了屋子，挺大的一個廳，三面擺著寬大的座椅，已經有不少人了。
這種場合，必須有個中間人，不然很尷尬，郭振西就是這個中間人，裝作半生不熟的樣子，先握了握手，然後領著他一一介紹。
TCL的李東生！
復星的郭廣昌！
上汽的胡茂元！
中集集團的麥伯良！
中國人壽的王憲章！
審計署的李審計長！
這才是這個時代真正的大佬，姚遠捂臉，真要讓那群熱心網友把自己投第一了，那還真有點丟人現眼。
網際網路現在很牛逼，勢頭很猛，沒錯，但跟傳統產業，乃至相關的高官比起來，灑灑水啦！
姚遠握了一圈手，算了吧，我找我的隊伍去。
「阿里巴巴的老馬！」
「企鵝的小馬！」
「你好你好！」
「初次見面，久仰久仰！」
2004年末，大佬聚會，二馬同槽，如嘍囉。
見到他過來，同時起身，這一看就是自己人，三人心照不宣的抱團取暖，商業互吹。畢竟今天能來的，都是分到豬肉的。
老馬一如既往的像外星人，小馬頭髮梳的一絲不苟，還噴了點男士香水，操著一口古怪的普通話。
姚司令今年才開始露面，第一次參加大型團建，倆人對他都很好奇，麥窩今年一整年新聞不斷，每個月都有一次霸占頭條，網際網路企業搞的跟娛樂企業似的。
尤其是小馬。
公司正在鼓搗QQ空間，結果麥麥先出來了，那都不是潛在對手，直接撞上了。
他相對靦腆，老馬愛說話，一直打量姚司令，忍不住道：「冒昧問一下，你今年……」
「哦，我24！」
老馬40，小馬33，在商界算年輕的了，沒想到來個80後。
「年輕有為！」
老馬點點頭，在年齡這塊非常服氣，道：「我24歲的時候剛剛畢業，然後去當了英語老師，31歲才接觸網際網路。差不多十年前，十年前的網絡環境與現在差距太大了。」
「差距雖大，但也是先行者，與那麼多人一起開啟了網際網路啟蒙，這一點也是後來者佩服的……」
姚遠隨口瞎逼逼，道：「如今更是春秋鼎盛，經驗、能力都是黃金期。尤其我看您到處演講，精力充沛，我就不行，我精力差了點……」
這話一出，二馬同時將目光落在他身上。
有隱疾？
但又不便問。
姚遠自己接茬，道：「我這是先天性的，年初就辦了一張健身卡，一年了都沒什麼效果，唉，我準備親自去店裡看看啥情況。」
噗！
二馬抽了抽嘴角，一個閃亮亮的東西從天而降，橫隔在彼此之間，那東西叫代溝。
40、30、20，年齡還正好排列，二人心道，現在玩網際網路的創業者這麼跳脫麼，難怪產品也很跳脫。
老了老了！
說歸說，二馬可不會對他有半毛錢的輕視，就算他是個逗比，那也是短短兩年創下偌大產業的很牛叉的逗比！
坐了一會，央視人員進來，簡單講解了一下錄製流程。
今兒可著大半天錄製，晚上有酒會，然後在31號播出。沒輪到的嘉賓繼續在此休息，屋裡還有個電視，可以看到舞台上的情景。
又過了一會，頒獎禮正式開始。
（不分章了，一塊發了，明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