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許林深眉頭下意識地擰緊了,因為他總覺得鍾郁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雖然淡淡的,可裡面卻蘊含著一絲說不出來的怨恨。
許林深敏銳地察覺到了,可聽到他自己這麼輕易地就將「買賣」這兩個字掛在嘴邊,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鍾郁,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很好笑嗎?」
「什麼……」
許林深看著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笑了笑:「你自己待價而沽,卻恨別人對你不夠真心,自己都做不到的又何必要去怨恨別人做不到?」
他這句話一絲情面都不留,說起來比剛才那句話還要刻薄難聽許多。
楚宴轉眼看了他一會兒,目光複雜,不知看了多久才終於低低地笑了一下:「現在許先生你的意思,也是在說我自輕自賤在先了。」
話音才剛落,他又將視線轉向了天花板,幽幽開口道:「所以你看,其實許總也一直都是這麼看我的……那可真是難為你了,明明心裡看不上我還要跟我上床……」
你也一直是這麼看我的?
一直?
許林深眼神一暗,向來清晰的思緒一時都因為他這句話而混亂了起來,鍾郁什麼意思?
什麼叫一直?
心臟陡然劇烈地跳動了一下,許林深手指僵了片刻又將目光轉向了鍾郁身上,他臉上早就沒有了一絲剛才激動的情緒,只剩下一片冷淡蒼白的平靜。
鍾郁剛才說的話,似乎不光是在說俞飛,也更像是在說自己……
——既然瞧不上,又何必要擺出一副深情款款的姿態?
許林深一時喉嚨哽了哽,腦子裡仿佛抓住了無數破碎而又關聯的片段……
所以他剛才會因為自己的一句話氣成那樣,所以他才老是把那些話掛在嘴邊,所以他一直都覺得自己這一切的報復,僅僅只是因為出於「不甘心」。
原來,他竟然以為自己從來都是這麼輕看他的,不是在樂霍出現以後,而是他一直都是這樣以為的,甚至他從來都沒有相信過自己曾經是真正的將他當做可以相伴一生的伴侶的!
可是……這個想法也未免太荒謬了。自己……什麼時候瞧不上他了,明明向來愛他如珠如寶,為他甘願付出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雙腿。如果這也是瞧不上,那什麼才是「瞧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