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林深長長地嘆了口氣,抬手撫了撫他的頭髮,可一股苦澀順著味蕾直直地往心底蔓延,他低聲溫柔地哄勸道:「我們先回去好嗎?你一天都沒吃東西了,我們回去吃點東西好嗎?」
——
「許總,粥已經煮好放到餐桌上了,需要我端進來嗎?」小孟說話間又忍不住沙發上瞥了一眼,心裡不由地暗暗驚嘆了一下。
「先吃點東西嗎?」許林深替他將手臂上的藥水抹開,看著他手臂上那些醒目的紅點點,心裡既心疼又生氣,公園裡那麼多蚊子,他穿著短袖也敢過去坐嗎?
楚宴整個人都陷在沙發里,面無表情地垂著眼睛,烏黑的眼睫還濕漉漉的,臉上一絲多餘的血色都找不到。
許林深嘆了口氣:「去端過來吧。」
一碗粥和幾碟小菜,許林深將東西放到他面前,見他仍然不看自己一眼,猶豫片刻後才低聲道:「吃完後好好休息,我讓人給你去放熱水。」
楚宴仍然一言不發,連動都不動,許林深不放心就這麼出去,只能繼續哄道:「坐了這麼久的飛機又一天沒吃東西,身體會吃不消的,乖,先喝點粥早點休息好不好?」
「你為什麼不怪我……」
楚宴抬眼看著許林深,聲音因為好久沒開口聽起來有一種極艱澀的味道:「是我誤會了你,我以前那麼對你,你不恨我嗎?」
許林深肌肉僵了一下,腦海中那些痛苦難堪的記憶又重新席捲而來,這些記憶在這半年裡他強迫自己不斷回想,只為了讓自己銘記這種痛,銘記這種恨意。
在以前,他原本以為鍾郁那眼神里的譏諷和嫌惡是對著自己殘疾的雙腿,他恨鍾郁冷漠自私,恨自己可笑可憐,可現在看來,鍾郁當時恐怕不比自己好受多少,甚至,以他那麼驕傲的性格,誤會自己那樣對他,這種滋味恐怕比自己還要痛苦百倍。
而自己居然還拿樂霍來氣他,想到這裡,痛苦和愧疚便仿佛潮水一般鋪天蓋地向他洶湧過來。
即使在那樣的誤會下,鍾郁卻從來都沒有背叛過他們的感情,而自己呢,自己當時的所作所為恐怕早就把他的心傷透了吧。
楚宴苦笑一聲:「我當時應該直接去問你,可我卻沒有問……」
許林深喉嚨哽了哽,手指在他臉頰輕輕拂了拂,心疼地低聲道:「別再想這些了,你現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楚宴久久地看著他,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最終慢慢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