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掌柜只好假笑:「謝謝周少爺。」雖然這排面,他壓根就不想要。
更無言處,周晏西還真將這話聽進了心裡,輕輕咳一嗓子,恬不知恥。
「若真要謝,掌柜不妨拿出這祖傳的糕點方子給小爺。」回頭他吩咐府里廚子好好學一學,倒也是條討好江老太爺的新路子。
「……」
心頭算盤打得哐哐響,周晏西根本看不見一旁嘴角瘋狂抽搐的陳掌柜。然門邊一現出塊白色裙角,他卻立即投去急切的目光。
「周公子。」
便正好對上沈月之羞怯的視線。
「沈小姐。」鳳眸掩去一絲失望,周晏西又扯脖子往外頭望了一望,「怎麼沒瞧著你表姐?」語氣還刻意壓得輕淡。
讓沈月之恍覺耳畔掠過陣微風。她赧笑:「早間方家公子親自來府里接的表姐去鞠城,想來這會兒正熱鬧,不會過來了。不過表姐說了,由我替她來也是心意。」說罷輕咬著下唇,一副乖巧小白兔模樣,甚惹人憐。
「沈小姐這般乖巧,小爺自沒有攔著的道理。」可惜周晏西對旁人一概不會憐香惜玉,「正巧剛才陳掌柜說少請了個夥計,小姐這就擼了袖子幹活去吧。」
「……」
沈月之未料周晏西講話如此直白,終大起膽子去看他,卻見他緊了緊窄袖,似要離去的架勢,便慌張問道:「公子何往?」
旋即,他大大方方予了她回答,音色略啞而情緒鮮明:「你家表姐在哪兒,小爺自是去哪兒。」
沈月之倏然一怔。渾濁的眸子裡,有背影頎長俊逸,終是遠去。
想起去年大雪,外祖家內院落了大片皚皚,卻也敵不過那人身上一襲銀袍,光亮刺目。道是鍾情,原只需片刻。
不過如今再見,倒底無緣。
……
方牆四周,鞠域兩端。
黃沙漫揚中,有數名頭戴幞巾,足登長靴的男子駕馬飛馳,手裡持著鞠杖打球,謂以擊鞠。且一場逐球相擊,眾人皆是使勁了渾身解數。健壯的馬匹上,他們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如同湍急的水流,時而直下,時而迴旋,可謂技藝紛呈。
且其中得喝彩聲最多的,確屬方啟行無疑。
是以中央看台,主位之上的方夫人樂呵之極:「雖說我家兒郎經商不行,但論這馬球,倒也在銀城算得頂頂拔尖兒了。」
潛台詞,銀城首富當不上,拿個馬球第一也很好吶。
而右側銀城首富他娘,周夫人自然接話了:「可不是,啟行回回比賽就沒輸過。前幾年真把我家晏西氣得不輕。」說著兩顆眼珠子暗裡橫掃來,橫掃去,可惜也沒在周遭搜索著什麼熟悉的身影。
不應該啊,按她兒子那性子,今日必定是坐不住的。
再看左邊,江家小姑娘看球還真看得聚精會神,該不會是瞧著那方啟行馬球了得,然後心生愛慕……啊呸。
萬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