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她往床裡邊挪了挪,外側立即響起個極為雄渾的聲音:「夫人醒了正好,咱寨主吩咐,等您醒了就帶您去見他,嘿嘿。」
「……」
這就要見匪頭子了?現在裝暈還來得及嗎?心裡暗暗叫囂,江繁綠萬般無奈地下床,只覺兩條腿都有些發軟了。
再看窗外天色,原已是第二日了。不得不驚嘆那婆婆茶水好生厲害,也不知是下了多少猛藥,明明她才抿了一小口,這便睡了一天一夜……移時站定,江繁綠瞟一眼前頭:「各位壯士,我還有兩名同伴,一男一女,請問他們是否也在此處?」
又一個聲調高的道:「夫人別急,有什麼想問的,待會兒見著寨主再問。咱哥幾個怕說錯話,嘿嘿。」
「……」嘴還挺嚴實。
江繁綠閉了閉眼,深感無策。不想再睜眼,視線一片昏暗,有人在她眼睛上也蒙了條黑頭巾。
哎,原這些匪窩並不像話本里那般蠢鈍吶。
黑暗中,方向被某山匪所牽引,江繁綠感覺自己走過了一段異常漫長的道路。不知過了多久,頭巾終於被摘下,一瞬刺眼過後,好似是個房間一角,她右側有面灰牆,左側有曲折的屏風。
便是個簡易過道,江繁綠試探性往前走幾步,身子一過屏風,迎面走來一七尺壯漢,濃眉大眼,形容粗獷。一身勁裝下還隱約現出緊繃的肌肉線形。
嚇得江繁綠連連後退。
偏那壯漢又迎過來幾步:「小姐醒啦?」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眼下江繁綠瞧著這壯漢,總覺得他一副色相。她怯懦地問:「這位可是匪頭,啊,不,寨主?」
「正是。既小姐醒了,我就帶小姐見……」
「不妨告訴寨主,我這什麼壓寨夫人是絕對不可能的!」因著先前滿腦子被灌輸了壓寨夫人的思想,江繁綠現下徑直斬斷了那寨主之言,只問,「我祖父江淮,寨主可聽過?」說著還狠皺眉頭,特意拿出副霸道氣勢。
只聽匪頭不假思索:「沒有。」
「……那我爹爹江遠山,寨主可聽過?」
「沒有。」
「……」
大事不妙。
江繁綠真真欲哭無淚,那想來她哥哥江余顯,這寨主便更沒聽過了。果然,天高皇帝遠。往日在皇城,憑她江府再如何有官威,現也拿不到這祈臨山來了。
腦子裡繞過十八個彎,江繁綠最後輕咳了咳:「那銀城周晏西,寨主總該聽過吧?」畢竟這位寨主,您都把他貨給搶了吶。
不負所望,這回寨主終於點了點頭。
江繁綠雀躍,果然還是富貴主的大名好用。
故而接下來,她孤擲一註:「這便好了,因為寨主務必要知道,他周晏西自第一次見我便心悅我,愛慕我。為我痴,為我狂,還為我跳河。即便我想要他的命,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連刀子都自個兒備好,咔嚓一下自我了結。且他死了,魂魄也得跟著我,守著我,不離不棄……所以倘若寨主真膽敢擄我做什麼夫人,我奉勸寨主定要做好準備,等著周晏西來剷平祈臨山,再將寨主抽筋扒皮,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