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繁綠心疼林珂,拿起塊帕子給林珂擦手:「不急,珂姐兒先歇會兒吧。」儘管她示範的那些針法都已經是最基本的繡藝了。
「哎,以前看著別的官家夫人給她們孩子又是縫衣又是縫褲的,還以為不難呢。」給自己倒杯茶,林珂悲從中來,「看來我對女紅,註定只能七竅通六竅了。」
「慢慢來便是,這種細活,本就急不來的。」
溫聲軟語的,江繁綠忙擺出張笑臉送上安慰。然細瞧林珂,不知怎得,她端起盞茶停在嘴邊卻是不喝。
畫面仿佛靜止,只窺得她一雙眸子冷去七分。
「珂姐兒?怎麼了?」
江繁綠忙喚一聲。
林珂這才回過神,放下茶杯苦笑:「也沒什麼,就是想到她們那些個孩子,各個都可愛得很。」
孩子?
話頭既起,江繁綠陷入疑惑。說來,陸嶼和林珂成親多年還無有孩子,確是件奇怪事。但再奇怪,畢竟是私密家事,她不好多問,便絞盡腦汁想著如何自然地砍斷這話頭。
突然對面聲起,林珂卻主動揭開傷疤:「我出生在武官世家,打小就得跟著爹爹習武。及笄那年,聽命參加一場暗殺,受了些傷。」
「後來去醫館,大夫說此後再難生育……好在我家文官不嫌棄,照樣按娃娃親娶了我。這幾年隨他仕途輾轉,也尋了無數方子,可惜,還是沒得作用。」
林珂言語間充斥失落與哀戚,江繁綠聽著,也是心肝一顫。待一番設身處地,她提議:「倘若珂姐兒實在喜歡孩子,其實不妨考慮抱養一個。」
「嗯,我家文官也這樣說過。可我還想再等個兩年,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沒有福分。」
「……我瞧著珂姐兒,一定是有福分的。要珂姐兒願意,以後我有了孩子,定叫他同珂姐兒認個乾娘。」
「真的嗎?」
如同雨過天晴,林珂快速換上笑顏,兩個巴掌一拍,聲音響徹廂房:「給未來銀城的小富貴主當乾娘,那我可比知州夫人還有面子!」
下意識,江繁綠坐得更為端正,拿出了一言九鼎的氣勢:「自是真的。珂姐兒性子灑脫又率真,無論男孩女孩,比起我,肯定更喜歡你這乾娘呢。」
她語氣有刻意的輕快,安撫之意顯然。
林珂有所覺,倏忽紅了眼:「原先我還奇怪,銀城傳聞中那個行事冷酷,寡情寡義的周家公子好像也很好說話。現在才知道,綠綠,有你這樣好心性的姑娘在他身邊,無形間,他已做出改變。」
「是嗎?」
江繁綠淡淡笑了。
見她臉頰攙著羞意透出來的一抹粉嫩,像極桌上另一個繃子上,一瓣已然鮮活的蓮瓣。林珂猛地抬手擦了擦眼角:「這刺繡太難,綠綠,明兒你就別來了。我……不想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