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左仍不放心,又提議:「那總要喊平樂隨侍。」
「我昨日遣她回江府辦事,還未回呢。」江繁綠從容地應答著,再轉身,側顏閃過鋒芒,「阿左,我再說一次,不必跟。」
「是,夫人。」無奈,阿左垂了頭應話。再抬眼,身前已是空蕩。
一攏青紗映艷陽,江繁綠終是隻身來到了熱鬧的大街。且她發現,她走過的每一處,都充斥著和周晏西的美好回憶。原來整個銀城,都是她同他情意的承載。
只是萬物終有盡頭。
繞過大街行往郊外,江繁綠不知走了多久,學塾旁邊那片銀杏林漸漸映入眼帘。在杏林深處,她也看到了自己的盡頭。
「江繁綠,我們終於見面了。」
銀杏葉在二月全然零落,光禿禿的枝幹中,一右肩背著弓箭的紅衣女子緩緩走了出來:「未曾想這小丫鬟還挺好使。」女子容貌略凶,眉尾飛揚入鬢。她身後,兩個黑衣侍衛也面目猙獰,各往平樂脖子上架把寒刀。
蕭瑟的杏林中,一時間殺氣騰騰。
「嗚嗚,小姐你別管我,你快走,我不怕死的!」這瞬,儘管往日那瞧著粉嘟嘟的面龐已渾然失色,但平樂依舊扯著喉嚨朝兩丈外的江繁綠髮出吶喊。
江繁綠心疼,攥拳怒視紅衣女子:「秦昭,我既來了,你放她走!」
「放她走?江繁綠,你可天真得過頭了。今日,我不會留下任何一個證人。」
狠厲的聲音盪在林間。
頭頂有飛鳥盤旋,似是引起共鳴,也時而一長一短,發出淒鳴。江繁綠冷眼望向對面,同樣艷紅的勁裝,同樣背弓的英姿,心中的感念卻發生巨大變化。
「秦昭,你不識我,我卻一直都記得你。從前在皇城,每回聖上圍獵,我若得了機會去看,總能在一片盔甲中見到你,一身紅衣,騎射了得。那時我還總同哥哥說,秦將軍之女,雖嬌小但英勇,倒叫人格外羨慕。」
「可如今,見你這般,我卻是大錯特錯。」冷笑著搖頭,江繁綠面上儘是鄙夷,「秦昭,你既無道又無德,只配被世人唾棄!」
「呵,江繁綠,都是你將我逼到今日這般地步!」
紅衣被風揚起一角,將軍之女秦昭,終露出了她自小養成的暴戾之性:「我那麼愛裴衍,甚至願意將整個將軍府送給他。可事實呢,他愛的卻是你!娶我不過是為你做嫁衣。你不死,我實難入寐!」
右肩的大弓轉移到手中,一隻細直的長箭搭在其上。
一場殺局,在所難免。
然江繁綠絲毫無懼,一雙眼如蒙霜寒:「你想殺我,來殺便是。可你為什麼要害周晏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