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似倚著牆笑,「沒辦法,精神境界天生高人一等。」
「扯淡!」荊雅笑罵,隨後問道,「你真打算當把戰地記者當職業?」
何似無所謂地歪了下頭,「有何不可?論拍照沒幾個人比我專業,論玩命......呵,我的命不值錢。」
「阿似......」
荊雅還想說什麼,被何似打斷,「你老婆呢?不是說帶她走後門來採訪我嗎?」
提到自己老婆,荊雅作為女強人習以為常的凌厲輪廓登時柔和了下來。
她朝不遠處站在一副照片前面發呆的女孩招招手,「童童,過來。」
江童立刻抱著筆記本跑過來,臉頰通紅。
「這就是你偶像,何似。」荊雅介紹,「一肚子壞水,一會兒問她問題小心點。」
何似撩眉,「雅姐,這年頭走後門流行帶刀?」
「對象是你,何止帶刀還得帶著炸 | 藥包。」
何似連聲唏噓,笑意不減,「這次攝影展加獨家專訪夠還你人情了啊,以後有事沒事都別煩我,忙。」
荊雅吃軟不吃硬,「我還就喜歡煩你怎麼著?咬我啊!」
何似揚眉,緩聲,「江童,你老婆欺負我。」
江童軟軟一嗓子『小雅』立刻讓荊雅繳械投降。
荊雅還有工作要忙,把江童交給何似後就趕回了雜誌社,江童一路緊張地跟在何似身邊問問題,臨近尾聲,何似停在了一副黑白照片前面。
何似兩手環胸,懶懶地靠著牆,嘴裡叼了一小撮頭髮,眼神平靜淡漠。
「何似姐,你為什麼會辦這場攝影展?」江童看著已經打滿對勾的表格,問了一個上面沒有列出來,但盤踞在心裡許久的問題,「迷途,有種,有種很茫然的感覺。」
何似吹掉咬在嘴裡的頭髮,輕笑,「感覺對了。」
「你這麼厲害,也會迷茫的時候?」
「有啊,一個衝動跑出去,想回頭的時候連北都找不著了。」
「那你是想借這場攝影展走出來嗎?」
「不是走出來,是走回來。」何似低緩的聲音像是來自流年之外,「這幾年一直在外面漂著,睡過猛虎獵豹,也睡過死人,說不定哪天一顆炸|彈丟腳邊,屍體都找不著了。」
何似歪著頭,朝江童擠眼,「偷偷告訴你,姐姐我其實是個非常有民族榮譽感和歸屬感的人,客死他鄉什麼的還真接受不了,所以呢,趁著還有機會,趕緊回來繞一圈記記路,萬一哪天死了,魂兒也能跟著記憶漂回這裡。」
「何似姐。」江童眼圈泛紅。
何似的職業離死亡不過一步之遙。
「哈哈哈!」何似彎著腰大笑,「騙你的!不管是走出來,還是走回來,都是我在無病呻吟,哎,女人一上年紀太容易矯情了。」
江童不信,直覺告訴她,真正的何似並不如外界傳聞的那樣無所畏懼。
「何似姐,你為什麼會衝動的跑出去?是因為做錯了什麼想逃跑嗎?」
這種經歷江童切身體會,所以問得無心,何似的笑意卻漸漸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