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釗剛才那些話說得隨意,大家都當玩笑對待,只有葉以疏能聽出其中深意。
她不怕,怕的是劉釗。
怕葉以疏不給他功勞。
葉以疏不著痕跡地握緊筆,視線越過劉釗落在他身後不遠處的玻璃窗上,「功勞是大家的,無所謂搶不搶。」
劉釗,「不愧是葉主任,工作這麼多年還是不喜歡追名逐利,我們大家可得跟你好好學習,看看怎麼才能做到和你一樣無欲無求。」
葉以疏牽動嘴角,笑意官方、疏離,「名利是身外物,您哪天想開了自然就看透了,可惜......」
「可惜什麼?」
葉以疏笑著,隨手撩了下耳後的髮絲,「可惜您的眼界太局限,只能看到眼前的東西。」
劉釗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同事從來沒見過葉以疏和誰這麼針尖對麥芒過,一見劉釗臉色驟變急忙替葉以疏打圓場,「葉主任的意思是您一心為醫院的發展著想,難免有顧及不到其他的事的時候,是不是啊,葉主任?」
同事使勁兒朝葉以疏使眼色,後者像沒看到一樣調轉視線,絲毫不避諱地回答,「不是。」
同事內心崩潰。
劉釗冷哼一聲,皮笑肉不笑地說:「那這次就辛苦葉主任全程跟著了。」
葉以疏泰然自若,「應該的。」
台階遞過來,葉以疏下了,緊張氣氛暫時告一段落。
劉釗繼續安排下面的事情,同事則藉機湊到葉以疏身邊,悄悄摸摸地問,「葉主任,我知道你對這個病例的重視,可你這幾天都是連續十幾個小時的手術,後面一個月也都排滿了,這樣下去身體吃得消嗎?」
葉以疏拔開筆帽,低下頭寫字,「沒事,和雜誌社約的時間在明天,可以趁機休息一下。」
同事恍然大悟,「對了,我差點把這事忘記了,不過葉主任,你怎麼突然願意接受雜誌採訪了?我記得你以前很討厭這種形式主義的啊。」
葉以疏正在寫字的動作頓住,墨水順著筆尖緩緩流下,在白淨的紙上暈染開來。
葉以疏一瞬不瞬地看著那個黑色的圓點,腦子裡浮現出何似愛笑的臉。
從一幅幅清晰的畫面里葉以疏聞到了墨水的淡淡香味。
葉以疏喜歡墨香,不是為了附庸風雅,只因為何似『喜歡』。
小時候,何似用墨水把自己畫成了小花貓。
為了逗她開心。
長大了,何似再次用墨水把自己化成了小花貓。
為了逼她承認喜歡。
她們都喜歡墨水,她們的『喜歡』不同,可本質都是為了一個人。
墨水滲透紙張在下一頁留下痕跡的時候,葉以疏抬起筆尖,慢慢開口,「沒什麼。」
平淡的聲音里沒有絲毫異樣,衣衫下的心臟跳如擂鼓。
過去,因為知道即便自己出現在最主流的新聞媒體上何似也不會看到,所以總是想方設法的拒絕,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