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天日的小閣樓,冬冷夏熱,蚊蟲鼠蟻。
沒有床榻,沒有桌椅,沒有光。
「何書珊,你是覺得我在你家過得很好,想給其他人炫耀你們一家沒有忘恩負義嗎?」何似沉悶壓抑的聲音比黑夜裡的狂風暴雨還讓何書珊膽戰心驚,「那你怎麼把戲做足?帶她去看原本屬於我,卻被你硬生生霸占的那個最寬敞舒服,陽光最充足的房間!小閣樓?」
何似笑得諷刺。
閣樓里堆滿了何似父母留下的雜物,僅有的一點落腳處甚至不夠長大以後的她舒展身體睡覺。
他們說,葉家的那個叔叔明令他們不許動家裡的舊物,他們除了照做,還是念舊。
何似一開始不懂,長大一點才開始明白,這哪裡是念舊,分明就是拉不下面子丟了她和那些東西,又不想看見,才把她和它們一起丟到幾乎沒有存在感的閣樓。
多少次,何似半夜翻身碰到胡亂堆起來的東西,被倒塌的重物砸中,疼得徹夜難眠。
高三,為了多一點時間複習,何似坐在後院的路燈下看書。
冬天,實在冷得受不了,何似幫別人寫作業掙錢,用零零碎碎的錢買來火柴和蠟燭在小閣樓里學習,一時犯困,她差點把自己燒死在裡面。
這樣的事,何似隨便一回憶就能說出來一大堆。
可就像葉以疏知道的那樣,何似在某些方面是個很懶的人,比如記恨過去。
辛苦是一回事,可這不能掩蓋她在那個家裡成功長大的事實。
有時候,何似甚至覺得自己能在重逢之後用那麼短的時間喜歡上葉以疏,有過去那些年不公平待遇的一份功勞。
況且,人生那麼短,她們錯過了那麼多年,何必把時間都放在對過去的不滿上?
即使每天二十四個小時,何似依然覺得不夠她用來愛葉以疏,又何必把那些事再說出來讓她心疼。
沒有何似親口說那段過去,葉以疏只能憑藉偶有的契機知道她在叔叔家過得不好,卻不知道不好到什麼程度。
何似一直以為葉以疏一輩子都不會發現這些事的......
「何書珊,除了給她看我住的地方,你還說了什麼?」何似在笑,笑意不達眼底,「騙我一句,你今天別想活著離開這裡。」
何書珊驚恐,「我,我沒說什麼,只把你的日記給她看了。」
日記?!
何似有五本日記,從4歲到18歲,可她帶去葉以疏家裡的時候只剩下三本。
她一直以為是賣舊書時不小心拿錯了,難過了很久,沒想到竟然是何書珊偷了。
偷得還是她最不願意讓第二個人看到的兩本。
太壓抑,就像生活看不到希望。
「她是怎麼掐你的?」何似掐著何書珊兩腮的手下移,落在她的脖子上。
掌心冷冰冰的溫度讓何書珊渾身戰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