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業園區的露天咖啡廳,花亦和劉釗坐在角落, 一個不修邊幅, 一個西裝革履。
盛夏的風像是能讀懂人心一樣, 吹過花亦時輕輕撩起他額前的髮絲, 順便將掠過腳下潺潺流水時帶起的亮光鋪灑進去, 讓他總藏著悲傷和滄桑的眼睛有了一點溫度和生氣。
「視頻的事,我不會追究。」劉釗主動開口。
花亦隨著流水浮動的眸光閃了下, 隨即恢復,「為什麼?」
「害人者人必從而害之, 這件事是珊珊有錯在先, 落到現在這樣的結果怪不了誰。」劉釗不緊不慢地回答,淡然的態度讓花亦有種何書珊之於他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存在。
既然如此, 劉釗又何必把她留在身邊7年,還總叫得那麼親密?
不知道劉釗是不是察覺到了花亦的心思,他說完話後很快又補了一句, 「還有她利用你女兒威脅你的事,我替她向你道歉, 你放心, 你女兒的信息我已經讓人登記過了,只要有合適的供體馬上就可以替她做心臟移植手術。」
「是嗎?」花亦平靜地反問, 「你之前不是說必須等這款藥過了I期臨床試驗,我女兒才會有機會做手術嗎?」
劉釗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慢條斯理地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
想是口感太差,咖啡剛入口劉釗就擰著眉毛將杯子放了回去, 那口難以下咽的咖啡則被他硬吞了下去,並沒有和這個園子裡大多數的金領一樣不依不饒地找服務員麻煩。
每到這種時候,花亦就覺得自己看不懂劉釗。
類似『與人方便』的舉動,劉釗幾乎習以為常,但在花亦女兒的事上,劉釗壞得讓他牙癢,還有他手上數不清的傷天害理的事。
那些也都是劉釗授意甚至親自參與,做得心安理得。
究竟是什麼樣的心境,讓劉釗可以『壞』得那麼自然,又『好』得這麼隨意?
花亦百思不得其解。
「在你太太意外離世那件事上,我雖是無心,卻推脫不了責任,這些年,我一直很內疚,現在能有機會彌補自然不會放棄。」劉釗真誠地說:「你女兒的事,我義不容辭。」
花亦動了動嘴角,笑得諷刺,「彌補?我想走正常流程替我女兒做手術,你卻想盡辦法從中作梗,用她的命逼我進你的公司替你研發新藥,甚至以新藥為代價換我女兒的命,這就是你說的彌補?抱歉,我完全看不到你想要彌補的誠意。」
劉釗坦然自若,「我只是太惜才,如果你肯心甘情願地幫我研發新藥,我絕對不會用這種卑劣的手段逼你就範。」
「那以前的事呢?!」花亦突然激動,身體控制不住地前傾,「以前你用莫須有的罪名搞垮我的公司,逼死我太太,這些事又該怎麼解釋?!」
劉釗依舊泰然,似乎花亦說的事不過是一場過眼雲煙,風過即散,不留痕跡。
「如果你當初肯和我合作,把新藥物的代理權交給我們公司,那我絕對不會想到從你公司下手。」
花亦坐回去,灼灼目光里掩飾不住他的憤怒,「照你這麼說,你陷害我們公司研製的新藥吃死人,讓你的人混進來篡改臨床數據,用你所謂的證據一步一步把我逼到破產、負債是我的錯?事發之後,你逼我用那款藥的配方和你換我的無辜,而我不想把救命的東西交給一個眼裡只有錢的商人,所以你火上澆油,把你得不到的東西徹底毀掉是我的錯?你因為我的拒絕讓人動我太太,害得她早產,慘死在產房裡是我的錯?這所有的一切都因為我在你眼裡是個人才,因為我不肯和你合作,所以它們理所當然的發生在我身上?劉釗,你到底懂不懂什麼是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