襁褓已經用不上了吧,該縫製新衣了。
又過年了,有沒有人給她壓歲錢?
今年的寒冬很冷,是要在雪地里學走路了嗎?
阿璃到學說話的年紀了,第一句話卻不可能是叫娘親。
該認字了,該梳個漂亮的小辮子了。
她每天都在想她,在山上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因為沒有爹娘而被人欺負,修煉是一件很苦的事,不知道她哭鼻子了有沒有人安慰她。
丈夫可以跑到山上去偷偷看阿璃,可是她卻不可以,她只能待在這沒有任何邪氣的地方,淨化魔氣,等她的女兒回家。
可等啊等,她卻開始忘了在長大的女兒。
記憶停留在了她剛出生的那三天,她抱著她低聲唱曲兒的那三天。
因為只有那三天,她們母女才沒有分開。
往後的記憶唯有分離的痛苦。
無盡地折磨著她。
兩股魔氣相撞,本該令它們更加猖狂。
可旁人卻發現,諸葛明月的魔氣沒有他們意料之中地變得難以控制,反而是慢慢被阿璃身上的魔氣所吸食。
不,應當是說阿璃在有意識地將諸葛明月體內的魔氣吸走。
正如當年諸葛明月為了救她,不顧一切吸走她一半的魔氣。
不過兩刻,諸葛明月體內的魔氣已經全都被吸食乾淨,再強的咒術都不能淨化的魔氣,卻這樣被阿璃全都渡走了。
可阿璃的情況卻沒有變得更糟糕。
原本難以控制的魔氣開始被壓制,被阿璃牢牢地束在了身體裡,連同那血人,也一同鎖在了體內。
她還未清醒,但她知道,一旦讓它們離開,它們又會去傷害她的母親。
——沒有人可以傷害她。
這裡有她想要保護的人,全都是她想要保護的人。
即便殺不了魔,她也絕不能成魔。
睡夢中的阿璃這樣想著,伴著母親的溫柔低吟,身體徹底放鬆下來,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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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璃覺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夢裡竟是明媚日光,歡聲笑語,美好得讓她不願醒過來。
但她還是試圖從夢裡出來,因為她在睡前聽見了娘親在叫她。
阿璃知道,如果她醒過來,所看見的將會比在夢裡更明媚。
「醒了?醒了就快睜眼吧,可不能貪睡。」
嗯?這聲音?
阿璃心頭一跳,驀地睜開眼,只見一個白髮老者正坐在床前凳子上,手上還纏了一圈圈的紅線,正跟團團玩繩花。
她怔神,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團團立刻說道,「你看,你嚇著我阿姐了吧,先生你還是變回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