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子說道,「師父已臨近登仙,因身法受控,不便外出,所以讓我全權掌管門派事務。」
「誒?」孟平生回過神來,「那師父是將掌門之位傳給了師兄?」
要知道渡劫升仙是大劫,成便是仙,不成便會被雷劈得灰飛煙滅,無論成功與否,都無法再任掌門重責。
換句話說,一旦讓身法進入到渡劫的準備中,就已經自動宣告放棄一切凡塵事務了。
那無憂子自然就成了掌門。
無憂子笑了笑,「等師尊親傳口信吧。」
阿璃微微抬眼看了看自家師父,師父是什麼脾氣她最清楚不過。
雖然他將降魔一事說得輕鬆,但恐怕師父都已經做好了戰死的準備吧,否則怎麼會不願認了這個掌門。
師祖已死,若師父再死,那不僅僅是問月門折損了兩任掌門那樣簡單,對以問月門為核心的降魔大軍來說,也是一種巨大的打擊。
——無憂子真人死了和問月門的新任掌門死了,對眾人來說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
阿璃明白師父的擔憂,只是想到師父已經抱了必死一戰的決心,還是很難過。
無憂子又看向阿璃,「你是留在這裡,還是跟師父回問月門?」
「回去?」
阿璃的眼神微顫,這次回去,就是光明正大地回去了,而不用像上次那樣,遮遮掩掩,不敢說出下山的實情。
可是她要是回去了,母親怎麼辦?
她放不下她。
「我……我想留下來。」阿璃的聲音很輕,似乎是意識到自己說的太輕,又重複了一遍,「我想留下來。」
幾個長輩沒有說話了,倒是不聽一直在看著她。
——阿璃也想回去。
他都聽出來了。
無憂子和孟平生準備這兩日就回問月門,只等公孫克將他們所需的靈陣備好,就可以隨時動身了。
阿璃從屋裡出來,就去了母親房裡。
她還特地在院子裡折了一枝臘梅,插在母親房裡的花瓶上。
白瓷花瓶靜靜放在窗前小榻的桌上,迎著外面廊道的暖黃燈火,白色花瓣上也似鍍了一層柔柔火光,屋裡也似乎不清冷了。
阿璃走到床邊,看著仍在安睡的母親,輕聲,「娘,我又陪你說話了。」
她將母親額前的一縷發撥下,似乎是沒有被魔氣入體了,她發現母親的臉色好了許多。
阿璃又替她攏了攏被子,說了半晌的話,今日的事實在是沒什麼好說的了,便輕輕哼起歌來。
是刻在她記憶里的曲子,當年母親給她哼的。
阿璃哼著曲子,忽然沉睡的人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