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自己去找吧。复苏的鬼藤更加果决,修长如玉的手一抬,一根纤长的藤蔓直直穿透了顾杉的小腹。
一阵阵山风吹来,吹落了一树又一树的枯叶,周围的景色飞快被孟祁安甩在身后。
晋阶后他的速度快了数倍,从无相域传送至乾坤域后,他直接御剑至九旗村附近。顾杉灵讯上书,自己和贺大鹏所要行进的大体方位,但进入山林后,为了寻到那处隐蔽的所在,孟祁安不得不用双脚前行。
他的目力很是不俗,周遭的景色看一眼便能筛选完成,越攀越高,久久寻不到顾杉他们的身影,孟祁安的心也越来越慌。
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于是更加担忧。
孟公子您不要太着急了陆知雪也跟在孟祁安身边努力的寻找着,应该不会有事的,问桥很聪明,贺大鹏又是个胆小的,真遇到什么问题他们肯定会提前逃跑的!
虽话里这样安慰着孟祁安,陆知雪的表情也算不得好。她本能的担忧着顾杉,就和庄南海本能担忧着孟公子一样。
吹来的山风除却草木的芬芳,还交缠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孟祁安的身形一顿,而后朝着血腥气的方向疾行而去。
疼么?了静被身下的群藤送到了顾杉身边。
顾杉已经被吊了起来。他的双手由数根藤蔓缠绕挂在树枝上,腹部被刺穿的伤口不断溢出血来。
尖锐的疼痛不断从洞穿的伤口传来,顾杉疼得浑身发抖,却无力挣扎,无力说话。
唉,了静还是太仁慈了。他自己那般评价着自己,看着你这样挣扎,我竟然想要给你一个痛快的冲动啧,不行啊,我要慢慢看着你死去,才能解了我死前难平的怨愤
顾杉只觉那来回蠕动的藤蔓要了他的命,他几乎将一口牙都咬碎,断断续续说:杀杀了我
妖异的僧人用一根碧绿的藤蔓轻轻触碰着他的脸,一下又一下,轻柔无比:顾少爷,别那么心急么。我倒是不着急,可以多陪你玩一会儿呢。
话到这儿,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回过头去,看着茫茫青葱的山和树木。
并没有过多久,一股磅礴的力量倏得被斩断,了静身形一晃,似乎有些不可置信道:是什么人?!
数道藤蔓飞速涌上前来,在他的耳边轻轻摇摆着,似乎在对他说些什么话。
又一道力量被斩断了,了静的面色越来越差。他的根茎虽随着他移动,但还有一段未完全融入他新的身体里。
他感受到那属于自己本源的力量一点一点消失,定是有人在攻击他的本体!
该死的那人来的越来越快,了静此时刚刚复苏,还未达到妖力巅峰状态,暂时还敌不过那人。
他心有不甘,却不得不离开,那道埋在顾杉体内的藤蔓来回穿刺了数下,泄愤后抽回,吊在空中的顾杉重重砸在地上,奄奄一息。
呵你这条小命,就留着帮我拖延时间吧。他算准了顾杉已无生还可能,但还留他一口气苟延残喘,为的就是自己能够成功逃离。
孟祁安赶到时,正好看到一道妖异的身影和无数藤蔓消失在山林之中。他想要将他斩杀,却看到了躺在地上血流成河的顾杉。
问桥!陆知雪扑了上去,几乎是下一瞬间便哭了出来,那双透明的手不断地去按顾杉不断涌出鲜血的腹部,问桥你不要死!问桥!
顾杉觉得伤口格外疼痛,生命似乎随着血液一块,从他的身体里流逝着。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灵体已经快要离开躯壳,身边的声音、看到的画面都十分模糊。
纵然这样,他依然看到了眼前哭得不成样子的女鬼。
那一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她的夫君,今生也要和她人鬼相恋的女鬼。
他的心猛地一惊,若是自己现在就死了,莫不是正好和这女鬼配成一对,成为一对鬼鸳鸯?
不行不行,顾杉登时清醒了三分,咬牙道:陆陆知雪我,我要与你合离你、你听没听见?
陆知雪哪里想到现在顾杉还有心思说这个,连哭都停顿了一秒。
孟祁安终于赶来,见顾杉血流地厉害,也不敢碰他,急问:顾杉
听、听我说完顾杉又怕又委屈,见一位相貌平平的陌生人还要打扰自己死前的时光,急得都哭了,我顾杉不,顾问桥,有有妻陆氏因,前尘缘尽,情愿,立此休书任、任从改嫁永无争执。
竟是以顾问桥的身份,口头将陆知雪给休了。
陆知雪楞楞的,而后哇一声哭了出来,哭得比方才更加伤心。
若方才她是因为不舍得顾杉死而哭,现在则是哭自己和顾问桥自此情断,再无可能续前缘了。
顾杉好不容易说完这一段话,眼角滚珠一般滴下泪来。
我这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好事。对不起父母,也对不起自己
见孟祁安神色焦急,似乎有什么话要说,顾杉得手颤颤巍巍的,去找孟祁安的手。
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他才将手覆在了孟祁安的手背上:这位兄弟,我、我要死了等,等我死了以后,记得给、给我烧一个,纸人
他疼得面色惨白,手上用上了一些劲儿,深切交代:雪霁宗有位叫鹤玉的仙姑我要的,纸人要比鹤玉还漂亮你可记住
顾杉面上露出了悲戚的笑容:若我知道,我回不去了我定,要和父母好好告别。让他们不要担心,我。
还有说一声,说一声对不住
他终于闭上了眼睛,滚烫的泪珠一滴一滴落下。
闭上眼的那一刻,他想到了很多人。生养他的父母、从小玩到大的伙伴、集市上卖花的漂亮姑娘、第一次心动的仙人鹤玉、第一个神奇的朋友赵钱、诡异的鬼物贺大鹏和陆知雪
他想到了很多很多人,鲜活的记忆在他脑海中闪现。
而后他感受到自己的嘴被人掰开,强行塞了一颗东西进来。
那东西圆乎乎,带着浓浓的药香,微苦,后泛出甘甜来。一股暖流顺着喉管一路下滑,进到胃里。暖流所至的地方疼痛感骤减,腹部不断溢出血液的失血感也变慢了。
又一颗圆乎乎的东西被塞到了嘴里,这一颗和方才那颗不一样,一入喉就化为一股冰冰凉凉的药力,直冲他灼痛的伤口而去。
顾杉又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那张陌生的少年的脸。
我我怎么了?连说话声都比方才大了许多。
我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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