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队的青年向前一步:倒是逃的快。
杨晔刚想和那人扯皮多说两句,谁料拳头直接朝着他砸了过来!
领队青年眼里血丝渐显,咬牙切齿:我弟弟, 我弟弟就是因为你们
砰一声, 拳头重重打在杨晔右脸上, 霎时口中铁锈味充斥,下一刻便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还未站稳,又一记勾拳击中他的腹部,拳头似铁, 灼痛不堪。
杨晔只是个道者,金丹都未结成,对方领队少说是控羽道师,两拳都掺着灵力,直接将他揍趴下了。
额领队一脚踩在他心口,又一口鲜血被他咳出,眼前忽明忽暗,一时竟看不清人了。
李威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看热闹。他早就认出杨晔了,不过自己没本事揍他罢了。特意在擦肩的那一刻叫住他,便是想要看到他现在这副被别人踩在脚底下的模样。
杨晔不知自己身上被踹多少脚。
他浑身疼得要命,眼前也眩晕得紧,却不知为何,第一反应不知木棉此刻身在何处,有没有受苦。
而后很快想到了一张生动活泼的笑脸。
初初见她时,她便从黑羽白身的仙鹤上一跃而下,微微扬着下巴,十分骄傲。
那是鹤玉的脸。
一想到她,杨晔的嘴角便忍不住上翘,下一秒,一股子钻心的痛从他的手掌上传来,别过脸去,竟是李威自下而上看着他,脚底踩在他的手背狠狠碾压了好几下。
杨抒文,你以前有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嗯?哈哈哈哈哈,杨公子啊杨公子,当初断我一臂,今日这仇我可一定要报!
他就着踩手背的姿势蹲了下来,靠近杨晔的脸:你当日断我一臂,今日还我双臂,如何?
杨晔啐了李威一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来这么多话!
哟,还挺有骨气啊?李威站起身,又狠狠踹了他一脚,我倒是看看,等我把你双臂斩下以后你还狂不狂!
说罢,手中剑光一闪,一柄剑刃锋锐的灵剑便握在他的手中。
那柄剑轻轻划过杨晔的脸,顺着脖子一点一点往下。李威并没有收力,剑刃过处满是血痕,一道细细长长的伤口从杨晔的脸上延伸到肩颈,停在了胳膊上。
手起剑落,杨晔咬着牙下意识闭上眼,预计的疼痛却并未传来。
代替疼痛的,是一声脆响,好似什么打落了李威的剑,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而后他感觉到有一个人朝他扑了过来,抱起他的脑袋,靠在那人怀里。
你们谁敢动他!那人声音如银铃,却满含怒意,元晋真人是我师父,淮安明尊者是我师公,你们要是敢靠近我半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而后她垂下头来捧着杨晔的脸:杨抒文!杨抒文!怎么怎么这么多血啊你怎么样了?你醒醒啊!
她的手不知往哪里放。
杨晔满脸是血,她分不清他到底伤在何处,和一只盛怒的小兽一般恶狠狠地盯着李家一群人,尤其是不断后退的李威。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就给我滚!
李家领队那人自然知道元晋和淮安明的分量。可眼前这小姑娘谁也不认识,说的话可信度不太高。
他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小姑娘拍出一块雪霁宗亲传弟子的身份腰牌:若我叫我师公来,保住一个人恐怕不难吧!
广陵府李家人也不过是地方仙门,别说雪霁宗这样的道修大宗,就是一个小小仙宗都比他们强上不少。不用搬出淮安明,只元晋一人来,他们也没那个胆子要杀他要保住的人啊。
见李家人被自己唬走了,鹤玉小声舒了一口气。杨晔本就醒着,不过是被揍得头晕眼花,一时说不出话罢了。他躺在鹤玉怀里缓了一会,眼睛上带着血看了看鹤玉漂亮的脸好久,没由来的笑了。
你笑什么啊!杨晔一笑,脸上的伤口又开始往外渗血。鹤玉心疼得不行,忙从纳海珠内掏疗伤药,外服内用的一大堆往他嘴里塞、脸上涂。
见小姑娘眼眶里的金豆豆一颗一颗砸在自己的脸上,杨晔微微闭上了眼,笑道:我怎么不知道,淮尊者成了你师公?
元晋虽是淮安明看中之人,也是下任雪霁宗的候选宗主之一,但元晋并非淮安明的弟子,只不过是他偏爱的一个小辈罢了。
不过这种事地方仙门也弄不明白,若不是他与鹤玉交好,以前也是误会过的。
那又怎么了!小姑娘一边给她上药,一边撅着嘴道,我说是就是!再说了,淮尊者本就待我很好,我若是求他来,他一定会帮我的啊!我才没有骗人呢!
见杨晔还在笑,那伤口的血止不住,小姑娘一巴掌打在了他没受伤的大腿上:你给我老实点!不准再笑了!
没料到杨晔顺势抓住了自己的手。
他的手也受伤了,被踩得红肿,也不知里面骨头断了没有。可他依然用那只手握住了鹤玉,沉默了片刻,问:那,你为何来帮我?
什么为什么啊?我们是朋友!我自然是要护着你的!鹤玉想抽手给他上药,抽了几下都抽不出来。
又看他手上有伤,不敢再动,声音放软了些:你先放开我啦,我把药给你上了,一会儿带你回去找师父。
杨晔顺着杆子往上爬:我还想回去找木棉。
鹤玉抿了抿唇,无奈叹道:好好好,今天我把我身边所有人的面子都卖了,一会咱去把杨木棉也接回来。
那说好了啊
嗯嗯,你先放开我啊
浣云宗的药修陆陆续续返回东木大陆,清除魔孽之事则由陶长煜和淮安明二位尊者留在乾坤域处理。
淮显君一死,孟祁安混在人群中不断打听孟知乐的消息。大部分时候自然无人知晓什么眉心有金红火焰纹的女子,直到遇到一群云苍府书家的弟子,他们倒是见过。
金红火焰纹啊,我知道啊,家主当时不是立刻追上去了吗?元晋真人都拦不住呢!
书鎏明?
往什么方向去了?孟祁安忙问。
那人摇了摇头:那天魔潮撤离,乱得要命,我是不记得了。
孟祁安获得书鎏明竟和自己一样追查阿姐的消息后,心情复杂不易。
他自然不怕书鎏明迫害阿姐,可是阿姐现在是什么状态他也不清楚,若失去淮安明的控制,阿姐变成了凶性大发的活尸,书鎏明可能会自身难保
不要太担心了。庄南海紧紧握着他的手,你姐姐和杨忧他们不一样,你忘了吗?她还曾经同你说过话。没有了淮安明,她自由了。她可能想来找你,但又无法接受自己成为活尸后的百年记忆书朗追去了也好,若他们能相遇,说不定
说不定,前缘能让孟知乐动荡的灵魂安稳下来。
他环住孟祁安的肩:我会陪着你,寻到她。
东木大陆,浣云宗。
徐笑非一直浑浑噩噩。
苍霞山和白露山相邻,他站在那条曾经无数次偶遇季凝砂的小道上许久,久到正午的风变成晚风微凉,直到夜露降临,为他的衣衫染上一层薄薄的湿意。
咳咳咳咳咳他捂着嘴咳嗽了几声。胸腔内传来的刺痛感不断提醒着他,这具躯体时限不长,怕是撑不下去了。
可他本就该死了。
淮晟给了他一条命。
他要了淮晟一条命。
算起来,他欠了淮晟两次。
徐笑非最后看了眼白露山的方向,拖着晃悠悠的步子回到了望舒阁。行走间,一声叹息若有若无,飘飘忽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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