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心裡,眼前的天子已不僅僅是天子,還是與她血脈相連的親兄長,得他喚一聲「南煙」,就像得年宛娘喚一聲「南煙」一樣溫暖。
「南煙先留步。」尉遲容兮站了起來,挺著肚子緩緩走近了謝南煙,她給謝南煙整了整微皺的官服,示意柳兒取件大氅來,「夜深露重,還是穿暖些。」
謝南煙溫暖地笑了笑,「謝謝……」聲音一低,只有她與她能聽見,「容兮姐姐……」
尉遲容兮眼有憂色,只是背對著天子,只有謝南煙能瞧見。只見皇后伸手牽住了謝南煙的手,叮囑道:「歹人在這宮中來去自如,若是遇上了,切勿不可硬拼,終究是女兒家,當心吃虧了。」一邊說,她一邊悄悄地在謝南煙手中寫了四個字。
柳兒很快便抱了大氅來,謝南煙恭敬地接過,對著尉遲容兮一拜,「謝謝娘娘。」說完,便小聲對雲舟道,「阿舟,我們去尋阿黃。」
「嗯。」雲舟點點頭,再恭敬地對天子與皇后一拜,便與謝南煙快步退出了椒房殿。
尉遲容兮輕撫小腹,覺察到了天子凝視的目光,她不緊不慢地轉過身來,柔笑道:「陛下當不會為此事生氣吧?」
殷東佑微笑道:「容兮處處為我考慮周到,我怎麼會為這種小事生氣呢?」說著,他對著尉遲容兮招了招手。
尉遲容兮走回了龍榻邊,任由殷東佑挺起身子將她擁住,只聽他柔聲道:「在我小時候,父皇也送過我好幾隻狗子,有時候狗子可比人單純,與它們為友我覺得安心。所以我知道阿黃對雲舟意味著什麼,若真尋不回阿黃,我就算賞賜她千隻黃狗也是枉然。」
「臣妾身為皇后,為陛下能做的事太少,所以只能藉由一件大氅,表達一二陛下的誠意。」尉遲容兮牽住了殷東佑的手,輕輕地放在自己的隆起小腹上,「陛下,你、臣妾、還有這個孩子是一家人,臣妾信你的話,也請陛下信臣妾的用心。」
殷東佑眼圈微紅,他像個孩子似的重重點頭,「我信!容兮你說的話我都信!」
「陛下有時候可真像個孩子。」尉遲容兮打趣一句,悄然舒了一口氣。
殷東佑將她圈得更緊,「容兮得你今日這句話,我是真的歡喜!」
「都是傻話……」尉遲容兮喃喃回話,眸光暗暗地望著謝南煙遠去的方向,心道:「南煙,我困在這金絲籠一世,我便護你一世逍遙康寧,什麼都別怕。」嘴角微微一勾,笑容苦澀卻溫暖。
雲舟與謝南煙走出椒房殿數十步後,雲舟終是忍不住急聲道:「煙煙,阿黃若是真落在御廚手上,只怕只有死路一條!」
謝南煙搖頭道:「椒房殿離御膳房有一段距離,阿黃只是跑出去尋骨頭,它不可能一去不回跑去御膳房那種地方。」
雲舟眸光微亮,「煙煙你知道阿黃去了哪裡?」
謝南煙攤開掌心,雖然那兒空無一字,可皇后寫給她的那四個字「天子識犬」足以證明之前雲舟的猜想。
狗子最通人性,既然認識天子,就不會不顧認識之人,突然撒腿跑了個沒影。
阿黃尋不到只有兩種可能——
一,被困住了;二,被另外的熟識之人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