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舟淚眼模糊,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哽咽道:「她……回不來了……」
「她不是被你背著麼?」楚拂往前一步,溫柔地為她拭去臉上的淚痕,「我們帶姐姐回家。」
雲舟搖頭,眼淚再次湧出,「拂兒,煙煙是真的……真的回不來了……」
「傻夫君。」楚拂看得心酸,她的指腹擦過雲舟的唇角血沫,「你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又當如何呢?」說到擔心處,她按上了雲舟的手腕脈搏,緊緊蹙眉,哪裡顧得其他,她對著身側的阿荷遞了個眼色。
阿荷二話不說,飛快地從雲舟背後奪下了骨灰盒子,朝著拉著棺槨的燕翎軍跑去。
「你做什麼?把煙煙還我!」雲舟慌聲大呼,轉身剛欲追,便驚覺後頸上被什麼扎了一下,眼前的一切瞬間被淹沒在了黑暗之中。
楚拂扶住了雲舟倒下的身子,紙傘落在身側,被雪風吹著,滾了幾圈,停在了巷口的石磚前。
楚拂將指間的銀針藏回袖中,用力將雲舟攙起,對著遠處雙眸通紅的木阿呼道:「還愣著做什麼?再不回去救治,她也活不得!」
木阿吸了吸鼻子,聽到楚拂所言也慌了。他快步跑了過來,從楚拂手中接過了雲舟,橫抱起來,大步朝著衛尉雲府的方向走去。
楚拂彎腰拿起紙傘,阿荷已將骨灰盒子放回了棺槨。
燕翎軍副將感激地對著楚拂一拜,「謝謝楚少夫人。」
「不必,等夫君醒了,只怕還要鬧的,這我可攔不住她。」楚拂簡單說了一句,「阿荷,我們也回去吧。」
阿荷低頭,跟著楚拂走了幾步,低聲問道:「少夫人,你就不怕麼?」
「怕什麼?」楚拂說得淡然。
阿荷繼續道:「我還是頭一次瞧見她這般……」
「她向來寬厚,最多怪我幾句便完了。」楚拂徐徐說著。
阿荷搖頭,「沒讓謝少夫人的骨灰進府,你就不怕……」
楚拂仿佛沒有聽見這句話,只是若有所思地喃喃道:「不知怎的,我忽然有些羨慕她……」
「誰?」阿荷沒明白,楚拂話中的「她」指的是雲舟,還是謝南煙?
楚拂自忖多言,只是搖頭,「你腳程快,先跑回府讓禾嬤嬤準備熱水。」
「是。」阿荷點頭。
楚拂看著阿荷跑遠,她加快了腳步,追上了木阿,執傘幫雲舟遮住落雪。
謝南煙之死對雲舟而言,豈止是扒層皮那麼痛?
楚拂心緒煩亂,年宛娘給她的這個任務實在是太難。雲舟醒來吵嚷幾句還算好對付,可若是尋死覓活,以她在雲舟心中的地位,她拿什麼去攔住她求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