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了下眼,果然,她的人生真的缺乏驚喜。
慢慢來?
她又看向他,「柯以勛,你還需要多長時間?」
他沒聽明白,不耐煩地「啊?!」了一聲。
「忘記過去,重新開始。」她笑笑,提示一下。
他愣住,皺眉盯著她看了半天,「那天……你聽見了。」他說的不是個疑問句。
「嗯。」她也坦白承認自己偷聽了,「我一直在等,因為你說你需要時間。」她閉上眼,沒有淚水,只是有些微微的濕意。
他的這句話曾經給了她多大的希望。
「我一直等,一直等。
怕自己不夠分量還努力地懷上寶寶拉他一起等,我以為我和寶寶兩個人,會減少一半的時間。」
他握緊拳頭,沒說話。
她吸了口氣,「你可能還需要很多時間,但我已經沒時間了。」她安適地把自己更深地陷在枕頭裡。
「餛飩店……我不要了,你經營得很好,比我好多了。」
不是賭氣,不是衝動,她真的已經精疲力竭。
以前她就經營得那麼辛苦了,沒有他的幫助,她的確再也無法支持那幾個不賺錢的老店鋪。
這場失敗的婚姻里,學的最多的是她,懂得放手,懂得重新開始也是其中之一。
如果柯以勛能懂,她知道,她比任何人都知道,他們會有多幸福的生活。
可惜,他不懂,還好……她懂了。
餛飩店,早在爸爸決定要賣掉的時候,她就該放手,死抓著要不起的東西,難受的只能是自己。
「葉染……」他艱難地叫了聲她的名字,再也說不出什麼。
「我真的有點兒累了。」她輕鬆地說,還笑了笑。
「柯以勛,你不知道,一直和自己較勁兒很費體力,裝糊塗也累著呢。」她甚至用幽默的口氣說起話來。
「自己一個人待在你和戴辰辰生活過的房子裡,真比在工地背水泥還辛苦。」她呵呵地笑,淚水從眼角刷然滑落。
「大概寶寶也覺得太累了,才走的。」
「葉染!」他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她把心裡的話突然明白地說出來,讓他的心越來越冰涼。
她被他一喊,也不再出聲,雙眼緊閉著,眼淚順著相同的印跡一波波流下。
他看著她默默流淚,想抬手去擦,沒想到她自己快速從被子裡抬起手,胡亂一抹,抹得蒼白的臉頰一片水痕,人卻笑了,長出一口氣,轉過身背對他,還給自己蓋好被子。
「我要好好睡一覺。」她說,很輕快。
他沒吭聲,她也沒再說話,過了不知道多久,安靜的房間裡他清楚地聽見她均勻的呼吸。
吊瓶打完,他按鈴叫護士來拔針,護士推了護理車來,順便給她測量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