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紫色衣裙的女子,眉頭一會兒緊鎖,一會兒舒張,她看到了,她看到綠萼落盡後是丁香花的味道,那時候的母親還在世,父親還沒有續弦,她還沒有所謂的弟弟,一切都是那麼美好,母親會抱著她叫她的乳名,父親會一臉愛意的望著母親,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丁香花的味道盈滿了整個空氣中。
而後,丁香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落敗,沒一會兒,便成了一堆枯葉。畫面一轉,父親娶新婦了,她新母親對她很好,好到讓她逐漸忘記了母親的樣子,再後來,新婦給她生了一個小弟弟,小弟弟便占據了父親和新婦的注意力,沒人注意到她,就連她身邊的乳母都跑去新婦的院子裡了,她自己一個人晃蕩在母親的舊居,舊居布滿了蜘蛛網,就仿佛和她那過世的主人一般被人遺忘在腦後。
她想告訴母親,自己很思念她,但回應她的只是無聲的寂靜,和牆角悄然綻放的一朵丁香花。
夢忽地醒了過來,女子臉上已淚流滿面。
台上高高坐著的康寧公主,看到了自己還是那個張揚跋扈,驕傲的不可一世的康寧,畫面一轉,她終於嫁給自己第一眼就無限歡喜的狀元郎了,她極愛那人皺著眉頭一臉無奈地望著她的樣子。
畫面再一轉,她看到了,自己的丈夫和他那已為人婦的表妹被翻紅浪,她氣得眼睛紅了起來。隨後,那表妹的丈夫死了,她大著個肚子跪在地上求自己,讓她成全她,給她一個棲身的地方。
她是公主啊,是父皇捧在手心裡的長公主啊,她怎麼能允許有人這樣踐踏她最後的尊嚴,一壺毒酒送了那女子的命,同樣送的還有夫妻間這些年最後的情分。
若她出宮那年,在鵲橋上不曾回頭,是不是就不會遇見那個一身青衫,滿身才氣的年輕公子了。
台上蘇柳調的香已經快熄滅了,華庭上方飄著一縷極淡的青煙。
「這是什麼香?」康寧公主睜開了眼,嘶啞道。
「回公主,此香名喚『因果香』。」蘇柳低首答道。
「可有出處?」公主問。
「傳說天帝的小女兒玄姬長到十五歲那年,忽然就昏迷不醒陷入了沉睡,帝後不忍,就把小女兒放在了靈氣充足的不周山上,有一天,不周山的神樹著了火,燒了三天三夜,有異香遍布天上人間,玄姬就在最後一日醒來了,說她睡了三百年,在人間渡了千百個輪迴,卻發現『因果總是循環』,故而此香便命名為因果香。」蘇柳解釋道。
「妙極妙極。」康寧公主臉上浮現了一抹笑,雙眼閃過靈動,仿佛整個人又回到了當初的那個康寧。
「公主,世上哪有什麼因果香,我等聞所未聞,您千萬不要被眼前女子的花言巧語給蒙蔽了。」一個穿著香經閣服飾的女子義憤填膺道。
「我這個故事,只講給能聽懂的人,人常說,佛有千面,其實哪裡來的千面,只不過是每個人看佛的眼光不同罷了。世間萬物,玄之又玄,又哪是我們能參透的懂的,每個人執著的東西不一樣,自然眼光也就不一樣。」蘇柳端起旁邊的茶盞,澆滅了爐中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