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久到沈茵都想再開口說些什麼,好打破這尷尬的寂靜之時,程瑤才終於和聲對沈茵道:「都是一些不好的事情,你不愛聽的。」
到底不是什麼斬釘截鐵的拒絕。
「都沒聽過,又怎麼知道我不愛聽呢?」
但沈茵也並不強求,她曾親眼看過程瑤做噩夢的樣子,也知道,有許多的事情,都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出口的,更何況,還是面對她這麼個相識不久的陌生人。
沈茵暗自告訴自己,沒關係,只要程瑤能夠記住她的那句話就好了。
「只要你願意說,我就願意聽。」
程瑤慢慢地說,她便也慢慢地聽,反正她住在程家的日子還長著哩,不著急,不著急。
……
待到一起吃完程母做的早飯,心裡總惦記著要學認字的的沈茵一見程瑤離開,瞬間連碗都忘了要幫著程母收,連忙就拔腿跟了上去。
她一步一步跟在程瑤身後,想了想,又小心翼翼扯了扯程瑤的袖子道:「姊姊,你昨天可答應了我,要教我識字的。」
雖然,程瑤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有真正開口這麼說過,全是沈茵看著她無喜無怒的臉色自己理解出來的。
沈茵的心正七上八下間,程瑤已是回眸看了她一眼,道:「進去吧。」
「啊!」
沈茵定睛一看,她們眼前佇立的,可不就是書房的門麼。
沈茵頓時鬆了口氣,她抿嘴一笑,便連忙將門打開,對程瑤做了個請的手勢。
程瑤也是人生頭一回做先生,她回憶著當年兄長程珩教她識字的模樣,將書架上並不多的書看了又看。
「沈茵。」半晌,她開口道,「你……認識自己的名字麼?」
早早在書桌邊乖乖坐下的沈茵托著腮,笑盈盈道:「當然認識,我家大哥教我的第一個字就是個沈字,茵字我也學了,草頭底下一個口,然后里頭一個大字。」
程瑤磨了墨,遞了她一支筆,道:「那便寫寫看。」
「啊……」聽到這句話,沈茵的臉上的笑意頓時褪了不少。
她鬆開托腮的手,自程瑤手中接過了筆捏住,整個人也學著哥哥當年寫字的樣子坐得跟筆一樣直。看著挺像回事的,如果她筆拿對了而且手也沒抖的話。
沈茵顯然是根本不會正經寫字的,頂多曾經拿著樹枝在泥地上瞎劃拉過,此時自然也是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她正遲疑不敢落筆間,舉在紙上的右手抖得厲害了,底下鋪著的宣紙上瞬間便多了一點烏黑的墨跡。
她看著它迅速暈染了起來,卻並沒有暈染得像她記憶中曾見過的那樣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