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鹿自然不是個聽不明話中之意的人,但此時此刻,他卻情願自己是個呆子。
他知曉,早在上月沈茵出嫁時,他就應該將這個姑娘放下了。只是那時候他聽了傳言,只當沈茵會在程家過得不幸,只當自己還有些許希望。
後來,當沈茵特意跑過來找他問助眠的方子時,他望著沈茵一副就沒好好睡過覺的樣子,便更是堅定了這樣的想法。
他一邊用心地替程珩開安神助眠的藥,一邊也在思索著,想要找個合適的時候跟沈茵表明心跡,幫她逃離程家。
卻不想最後,他滿心期待著的一切竟會轉變成這個模樣。
也罷、也罷……
終究是他與沈茵有緣無分,如今沈茵既然並非是所嫁非人,他又何苦執著呢?
求不得,便放下,這本不困難,不是麼?
如此打定了主意,王鹿最後一次深深地望了一眼沈茵含著淺笑的面容,旋即,他便釋然一笑,對她道:「確實是可以放下心來了,小妹,願你與他,夫妻緣長,琴瑟和鳴,攜手共白頭。」
能得到王鹿一句釋然的祝福,沈茵心中自然也是歡喜的,這是個有情人,可千萬莫要因為一個她,鑽死胡同里去了。
她回到程瑤身邊,程瑤看了看遠處王鹿的背影,忍不住問:「你們,在說什麼?」
倒是難得起了幾分好奇心,會向沈茵打聽她與別人的事了。
沈茵笑道:「我們呀,也沒說什麼,不過閒聊了幾句,得了他兩句讓我與你白頭偕老的吉利話罷了。」
聞言,程瑤果然有些不知說什麼好了。
好在沈茵也不指望程瑤會接這個話茬,她又扯了扯程瑤的袖子,讓程瑤順著她示意的方向,看向了那邊正在街坊鄰居的吉祥話中不斷喝著酒的新郎官沈林。
娶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姑娘,這傢伙當真是歡喜壞了,這個人一句「夫妻恩愛」,他喝,那個人一句「早生貴子」,他喝……
就好像他只要喝了這些大家敬的酒,話里的一切就會瞬間成了真一般。
沈茵道:「大哥他看起來真是喜歡嫂嫂,遠比喜歡我來得多,我想,他以後應該會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吧。」
程瑤道:「帶上了以後兩個字,那便不是現在就可以說得清楚的。不過,為了一個美麗的女人,就能出賣血親,我無法理解他,也更無法理解你的父母。」
話一出口,程瑤便自覺失言,她本不是那種會在背後如此議論他人父母的人,更何況,如今她還是當著沈茵的面在指責沈茵的父母,著實是太過分了一些。
但沈茵的道德標準本來就沒有程瑤高,她是最近才開始正式識字讀書的,孝道對她來說也就那麼回事,父母也不是聖人說都說不得,此時聽到程瑤這麼說,竟是毫不在意,連臉色都沒有變。
沈茵道:「我倒是能理解,對他們而言,作為註定要出嫁的女兒,我,並不重要。平時可以逗逗,偶爾甚至好像還要疼我更多些,但一旦真正涉及到了唯一兒子的大事,我就應該乖乖把自己換成錢,去回報他們的疼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