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周寧生發現自己太天真了,他沒法選擇的豈止父母,還有婚姻。
他很討厭常舒曼,見到她就不提情緒。
但換個角度說,其實他也不討厭她,有時候他覺得,如果不是這麼不尷不尬的關係,或許他們會成為好朋友。
“暈血是病,得治。”
她說他有病。
他也覺得她病得不輕。
這個病得不輕的小姑娘上躥下跳,作天作地作空氣,就是演技差了點,周寧生很明顯地感受到,她這是在他面前怒刷負面印象,她恨不得他討厭死她。
其實如她所願,他確實很討厭她。
討厭她千不該萬不該,被周先生和周太太選中,用來讓他過得更糟心。
周寧生不知道自己家具體圖常家什麼,但他知道,肯定與錢有關。
他變相等於賣給常家的。
他可真夠值錢。
說不定,將來的周寧薇,也很值錢。
—
課間,程鳶托著腮坐在周寧生課桌前,鄭凜和湯鴻信一左一右地站在她兩側。
“周寧生,我們在等你‘真香’。”
周寧生嗤笑一聲。“《西遊記》都看過沒?雞吃完了米,狗舔完了面,火燒斷了鎖,我才可能和那個姓常的小妞真有一腿。”
周寧生前腳在他們面前裝完逼,後腳站在夏老爺子書櫃前的時候,視線凝在了《三國演義》上。
貌似……那個姓常的小妞,是個歷史宅……
周寧生那天抱著兩本巨沉的《三國演義》從夏老爺子家出來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瘋了。
他覺得自己要變成吃米的雞、舔面的狗外加燒那把銅鎖的一星小火苗了……
太荒謬了。
更荒謬的是,他居然會想認真澄清一些事。
為了澄清鄭凜的信口胡說,周寧生慌慌張張地對自家司機說了一句:“看到前面那輛尾號6902的計程車了嗎?追上去。”
他覺得自己大概瘋了。
常舒曼的態度很冷漠。
她說,揚和廣場這一大片商業區都被賣了,我們家等著你家填大窟窿呢。
常舒曼說完以後扯著元恪的書包帶走了,周寧生沒再往裡跟。
其實他們,何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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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凜擋在他面前的時候,周太太揮起的手提包重重地落在了鄭凜身上。
鄭凜當場飈出來一句:“你他媽憑什麼打我兒子!”
周寧生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周太太親自用自己的行動詮釋了“暴發戶”三個字。
何等地市儈,何等地譏諷。
周家沒有人管沈姨的死活。
周寧生一個人坐在手術室外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他以前無意中跟鄭凜他們幾個說的一句話——在我們家,只有薇薇和沈姨是乾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