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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寂離憂居,緲緲競飛雪。
轉眼年關將至,正是臘月飛雪時節。
黃昏時分,慕籬內著玉白常服,外披玉綾裘,腿上蓋著厚毯,雙手抱著暖爐靜坐於廊檐下,觀賞著這片澄淨透亮的天地。
氣息輕盈吐納間,慕籬緩緩伸出纖瘦的手欲與飄雪親密接觸,奈何他身陷輪椅夠之不及,於是只好又將手收回,繼續望著飄雪的天空出神。
靜侍一旁的旭升和靜姝都不敢發出一絲聲響,生怕驚擾到他。
自從回到大梁後,他便常常這樣獨坐凝思不語。
說來也奇,自打他回來之後,旭升和靜姝便發現他們的二公子似乎變了,從前他總是對外界一切人事都不聞不問,而今他卻事事關心,竟然還時常跟旭升打聽外面每天都發生了什麼新鮮事。
照理來說這該是好現象,可最了解他的慕榮卻不這麼認為。
他的臉上雖是一貫的溫潤從容,可他的眉宇間不知何時竟又爬上了比從前更加濃重的憂思,還透著深深的焦慮,仿佛在為什麼事而惴惴不安。
慕榮曾幾次試圖探問緣由,卻都被他搪塞過去。
以慕籬凡事都憋在心裡的性子,慕榮知道再問也是徒勞,便只好作罷。也因此,他在動身返回鄢都駐地前還一直放心不下,囑咐劉蕙得閒就來看看他,幫著多開導開導。
而關於巫族中發生的一切,兄弟倆雖不曾約定過,但自回京後,兩人都很有默契地選擇了保守秘密。
因此,慕謙和柴素一至今仍不知慕榮為救慕籬折損了十年陽壽,也不知所謂被治好的慕籬只剩十年可活,慕榮更不知慕籬其實早已知他折損陽壽救自己的真相。
有些事埋在心底就好,說出來只會徒增煩惱。
身形魁梧的相府護衛統領龍吟腳步沉穩踏入小院時,遙見慕籬又在屋檐下受風雪侵襲,立刻皺起了眉頭拉長了臉。
他來到階下嚮慕籬恭敬行了個禮,而後才責問旭升和靜姝道:「數九寒天,你們怎麼又讓二公子在外受凍?」
旭升立刻滿腹委屈小聲嘟囔:「二公子的性子龍統領又不是不知道,哪兒是我們做下人的能勸得住的。」
靜姝也連連點頭附和,龍吟眉間怒意更甚,欲好好說教一番,慕籬忙溫柔笑著替他們解圍:「是我自己要出來賞雪的,與他們無關,進屋說正事兒吧。」
兩人如獲大赦,旭升立刻上前推著慕籬轉頭進屋,龍吟隨後跟上,靜姝則返身向灶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