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馮遠還是林煊,發言重點都在竘漠來犯的二十萬大軍,似乎都沒把紀國餘孽那點叛軍放在眼裡。
吳啟見狀亦出列進言道:「陛下,中原連年戰亂使得民生凋敝,賦稅不豐,國庫不盈。這兩年來,南北兩境不間斷的平叛戰事耗時漫長,糧草軍餉、兵器甲冑、輜車戰馬、軍功犒賞、死傷撫恤、軍需藥材等,每一項都是巨大的開銷,連番征戰令大魏元氣大傷,這絕非一朝一夕便能補足。」
「而自今年開春以來,各地旱澇饑荒災害不斷,數以萬計的百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造成的損失亦不可估量,賦稅收益也因此大大縮減。因此種種,國庫始終處於入不敷出的狀態,而竘漠此番來者不善,當此非常之時,若不能在保證勝利的前提下速戰速決,恐國庫無法長久支撐,臣懇請陛下三思!」
吳啟平日裡待人平和,也奉行與人為善,但為官卻頗為嚴苛,剛正不阿,牛脾氣直性子犟得很,是那種特別較真、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人,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可以說,從朝廷到地方,記恨他的文武官員不計其數。
自天下大亂以來,各地諸侯除了朝廷規定的正規軍編制外,私下都少不了要招募擴充,在這皇權頻繁更迭的亂世,朝廷便是想管也多半是有心無力,搞不好還會引發地方軍府造反。
所以,只要他們安分守己不造反,按時交糧繳稅,朝廷也基本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這些諸侯向國庫交的糧、繳的稅大概遠比不上朝廷發給他們的俸祿和糧資供給,他們上繳的糧稅究竟有多少水分,這個恐怕就很難說了。
另外,有的軍府向朝廷要錢要糧也有不少虛報的,而朝中也有受賄的官員,在批覆時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此風氣幾乎已經成為亂世以來各朝的慣例。
但是,這種慣例到吳啟上任終於被打破了,大魏財政在他掌舵下可說是難得的清明了一些。
不過,他對財政的精細嚴苛斷了很多在京官員的財路,對地方軍府的各項支出把關也嚴格到近乎苛刻,因此遭到很多人記恨。但因他有兵權在握的馮遠、林煊撐腰,故而也沒人敢招惹他。
今日這殿中的官員也有不少記恨他的,但此刻聽了他的分析,也都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慕謙一直沉默地低著頭,但埋下的臉卻苦笑不已。
馮遠、林煊、吳啟的話聽來雖句句在理,但卻沒有一句不是在戳楚隱的敏感神經,這只會加劇楚隱對他的忌憚,加深他們君臣之間的嫌隙。
御座之上通天冠絳紗袍的少年皇帝面上冷笑不已,看這架勢,這威望,就好像他慕謙才是那個眾望所歸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