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明暉門樓見證了大魏最後的輝煌。
遙望慕謙漸被淹沒的背影,楚隱抬頭看了一眼陰鬱的天空,陰霾籠罩整座大梁城,一股說不上來的壓迫感令他感到極不舒服,便命人迅速收了排場擺駕回宮了。
而這邊出征隊伍沿出城大道一路迤行,聽著百姓的祈語跟祝福,眾將不時向百姓招手示意,並各自與夾在其中的親人們話別。
慕謙高頭大馬走在隊伍的最前列,頻頻向道旁的百姓拱手示意,渾身和氣面相慈善笑容可掬,又不似先前的威震天下的沙場名將氣度了。
視線一轉,他看見了人群中的柴素一,目光瞬間柔和。
所有該道別的話,昨夜都已道盡,但眼下看著那人群中風雨攜行二十餘載的愛妻,強如他亦難免目露不舍與留戀。
人群中的柴素一卻是望著慕謙始終保持著微笑,慕謙含笑向她點頭以示回應。
身後眾將中,就屬秦蒼最跳脫,一刻不曾消停,對著送行人群又笑又叫又歡呼,弄得下面送行的百姓都在交頭接耳地笑話他。
正興奮間,視線一轉,遙見送行人群中陪在柴素一身旁溫婉嫻靜的劉蕙,立馬沖他招手揚聲問:「四娘,有沒有什麼話要我帶給懷霜的?」
劉蕙溫婉一笑,輕輕搖了搖頭,只舉起一個包袱,秦蒼示意身旁的禁軍將士將包袱遞過來。
秦蒼接過,稍微掀開一點瞅了瞅,是一件新做的寒衣,不由朝劉蕙壞笑一下,拍了拍胸脯,以示讓她放心,劉蕙也向他回了一個福禮。
她與慕榮成親多年,夫妻倆早已成為了不可分割的至親,你儂我儂互訴衷腸的話都是多餘,一切盡在不言中。
從嫁給慕榮的那天起她就知道,他的夫君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他生存的舞台不是群雄逐鹿的戰場,就是權利角逐的朝堂,這一方小小的天地豈能容下他的凌雲壯志。
所以,無論慕榮志在何方,她都盡心盡力為他操持好家裡,免去他的一切後顧之憂。
秦蒼經常調侃慕榮,說他到底修了幾輩子的福,今生才能取得如此賢妻。
柴素一也知她這兒媳一向大氣得體,有些話兒媳不便說,她卻可以說。
「龍躣,轉告榮兒,凡事不要逞強,他是有家室的人,要懂得珍惜自己。」
秦蒼賊笑道:「夫人放心,我一定把話帶到!」
柴素一見他不正經的樣含笑搖頭,都是當爹的人了,還是這麼沒正形。
秦蒼鬧完了,便在她們身邊左顧右盼地找人,劉蕙一眼就懂了,沖他搖了搖頭。
秦蒼有些意外,如此重大的日子他竟沒來,再一瞧這人山人海的,估計也是怕給人添麻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