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瞻,是我惹的禍嗎?那次壽宴……」
林煊並未看他,只一臉自嘲搖搖頭。
此時吳啟也已明了一切,對馮遠道:「清源,陛下就算再不滿你我,也不至如此,此事恐怕另有玄機。
林煊接道:「聽仇不渝之言,怕是慕公那邊也危險了。」
他繼而又仰天一嘆:「看來陛下這是要將我們一網打盡啊!」
他雖知大勢已去,並不打算再做無畏的爭辯,但心內卻仍有疑問。
陛下為何會突然這麼做,這太不符合他敏感多疑的性格了。
只是,事情既已發展到這一步,再追究這些也毫無意義了,畢竟再與他們無關了。
只見他仰望廊外漫天風雪笑問:「清源,仲卿,今日我們恐怕都要葬身於此了,你們怕嗎?」
「笑話!我馮遠活了幾十年還沒怕過誰呢,有種的就來,就算老子今天註定要死在這兒,那也要拉上這裡所有人給老子陪葬!」
吳啟亦輕描淡寫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吳啟自問此生於公於私皆無愧,若天要吳某今日葬身於此,那又何懼!」
林煊揚眉,頗為豪邁地仰天一笑:「哈哈哈!我們兄弟雖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卻能同年同月同日死,有你們作陪,林某此生足矣!」
馮遠嘴角一彎,劍眉一挑,笑道:「子瞻,看你平日總是一副冷靜自持的樣子,好似沒有什麼事能讓你動搖,卻原來你骨子裡是這般的熱血豪邁!」
吳啟亦笑得瀟灑從容。
林煊眉眼飛揚,破天荒綻放出萬丈豪情道:「慕公,你一定要平安渡過此劫,來日替我們報仇啊!我們先走一步了!」
隨即,這一方雪白的天地瞬間便鮮血飛濺,呼嘯的風雪吞噬了他們三人的悲壯絕響,卻掩蓋不了四撒的熱血。
這一日,乾陽偏殿幾乎被他們三人和近百名禁軍將士的鮮血浸透,鋪天蓋地的大雪竟都蓋不住這彌天的血腥!
馮、林、吳三人「伏誅」後,楚隱立刻命姚輔仁向群臣宣告,馮遠等三人慾與樞相慕謙裡應外合密謀造反,已被處決,並為服眾而向群臣出示了肆州八百里加急送入京城的慕謙勾結竘漠通敵叛國的「謀逆盟書」。
與此同時,少帝還命仇正、劉業即刻整肅禁軍,分別前往馮遠、林煊、吳啟三位將相府邸誅殺各府良賤,無論男女老幼,一律雞犬不留,連幼兒都不能放過!
而這一切的動作都潛伏在京城的平靜之下,甚至在林煊等已被誅殺的此時都還沒有任何風吹草動傳出宮門一步。
這是一場無聲無息的血腥屠殺,楚隱就是這場屠殺的主宰,而他的屠刀才剛剛舉起,尚有無數人要為此付出血的代價,一場更大的暴風雨即將來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