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註定會輸的戰役,然而為了給百姓撤離和後方禦敵布防爭取時間,將士們不得不以命相搏,因為那裡有他們的父母妻小、兄弟姐妹、骨肉至親!
瞿庸披頭散髮、滿臉糊血仰頭望向那被戰火燒去了一角、隨風飄揚的大周皇旗,一臉視死如歸。
「到此為止了嗎?陛下,微臣可有為大周的未來做出一點點貢獻?」
他本是文人,活到三十歲還從未穿過軍裝。而此刻,他身披鎧甲,領著四千多府兵和壯丁拼死抗敵,用以命換命的悲壯方式為後方正在轉移的百姓和錦州保衛戰創造生的契機。
兩日前的清晨,東方欲曉,晨霧瀰漫,天邊還掛著一輪時隱時現的殘月,間或傳來隱約的雞鳴之聲,尚在睡夢中的他迷迷糊糊睜開眼,驚見一紫衣蒙面女子突兀地站在他床前,嚇得他一咕嚕就爬了起來,順手抓過掛在床頭的劍想要自保,卻是拔了半天都沒能把劍出來。
到底是文人,從沒習過武,弄把劍也不過是個裝飾。
於是他乾脆就雙手握著未出鞘的劍指著來人緊張道:「你……你……你是何人?如何進到內院來的?來人!來人聽見沒有!刺客都進到本官的臥房了,你們都是死人嘛!」
瞿庸一邊兩手發抖地握著劍一邊衝著屋外大呼小叫,可半天也沒見任何動靜,雲翊面紗下那雙犀利的眼就一直冷冷地看著瞿庸不發一言。
瞿庸緊張又恐懼地咽了咽口水,再問:「你到底是誰?夜闖縣衙,意欲何為!」
雲翊聲音冰冷,甚至有些帶刺道:「瞿悠然,瞿明府,您當真人如其字,敵軍都已經在來犯的路上了,您竟還能如此悠閒。」
瞿庸一怔,恍若尚未睡醒迷糊地問:「敵軍來犯?大周淨土,朗朗乾坤,姑娘可是在說笑?」
哪兒來的瘋子,大清早地攪人好夢,就為了說這種瘋魔的話!
「北魏八千禁軍精銳現已在槃水北岸紮營,隨時都有可能發起進攻,後續還有五萬主力大軍正在趕來,預計明日夜間便可抵達,還有竘漠五萬雄兵不日也將大軍壓境!倘若瞿明府認為在下是開玩笑,那你盡可拿盂縣數萬百姓的性命賭賭看!」
瞿庸被她說得整個人呆若木雞,顯然是刺激過度,一時沒反應過來。
雲翊隨即又掏出一封密函遞過去:「這裡有姚使君手書一封,請瞿明府過目。」
「府君手書?」
瞿庸趕忙接過信拆開來看,果然是錦州刺史姚鐵心的筆跡。
信中寫到,他得到可靠情報,北魏已秘密調集八千禁軍精銳連夜開進長河谷,意欲趁夜偷襲大周邊境,要瞿庸組織百姓儘快向錦州轉移,並特意交代務必死守盂縣,為百姓轉移和後方整軍布防備戰爭取時間,同時等待援軍的到來。
瞿庸看完姚鐵心的親筆手書,仍有些難以置信:「這太荒謬了!」
雲翊又道:「此手書一共八份,在下受姚使君之託,已將此信送至其餘七縣,瞿明府是最後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