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是可以,他又何嘗不想親自護送他們回京,然他還不能走。
槃水決堤毀壞農田民宅,安頓錦州八縣百姓,幫助鄭淳整頓擴編羲庭軍,以及鞏固錦州邊防等,他自然不能丟下這麼大一個爛攤子給鄭淳一個人。
所以,他必須留下來,待一切處理妥善之後,他才能放心地回京復命。
與此同時,北魏京都,龍城皇宮。
從戰場逃離後便一直昏迷的楚天承也終於醒過來了,只是睜眼便覺頭痛不已。
「你總算醒了。」
在他還捂著腦袋擠眉弄眼的時候,頭頂便傳來了帶刺的問候。
楚天承忍著頭痛欲裂的不適抬頭望去,看到一個鬼魅一樣立在龍床邊的修長黑影,那袍子上大朵大朵的黑色曼陀羅刺繡在窗外斜光投射下清晰地顯現。
楚天承好像已經很久沒有注意過楚昭黑袍上這些特殊而細密的刺繡了,妖冶,邪魅,透著一股讓人甘願為之沉淪的毀滅性的誘惑力。
這些死亡與復仇之花一直都讓他隱隱有種不詳之感,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他怎會因這樣的小問題而讓楚昭有機會取笑他呢,故而他從未提過。
頭頂之人遞來一枚銅鏡:「在那樣一場災禍中,你只是腦袋上被劃了一道口子,與那些還沒反應過來就一命歸西的將士相比,你已經很幸運了。」
楚天承接過鏡子那麼一照,這才發現自己的腦袋被裹成了粽子,摸一摸右側頭頂,劇烈的痛感頓時令他面色猙獰。
楚昭不動聲色地翻了一個白眼,接道:「耶律圖已經帶著僥倖活下來的殘兵回關北了,他要我轉告你,這次你害他們損失如此慘重,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我建議你趁早備好加倍的貢品,在他們興師問罪之前好好安撫討好他們,以免壞了你和耶律楚雄之間的結盟之誼。若是沒了竘漠這個盟友,你拿什麼去跟慕謙爭,拿什麼實現你稱霸天下的野心。」
楚昭的話字字句句都帶著鋒利的刺,然而楚天承像是壓根沒有聽進去,緩緩起身,下床,走到楚昭跟前質問:「以你的能耐,不可能事先對此事毫無察覺。」
他又靠前一步,用獵鷹一樣犀利的眼神兇狠地盯著近在咫尺的楚昭接道:「我知道你忍我很久了,巴不得看到我慘敗,這次終於逮到機會了,所以為了報復我,你就故意隱瞞不報,是嗎?」
楚昭面具下那雙眼看楚天承就像看沒有頭腦的白痴一樣,眼露邪笑道:「楚天承,你的腦子是不是真的被戳壞了,我這麼做對我有什麼好處?」
楚天承嘴角一咧:「哼,我還不了解你!為了復仇,你連自己都可以拋棄,人格扭曲得恐怕連你自己都不認識了吧?所以,你恨阻撓你復仇的我,為了讓我不痛快,做出這種事也沒什麼稀奇!」
楚昭眼中泛起慍色:「看來你是真的被戳壞了腦子。我是人,不是能掐會算的神,那日暴風驟雨,天氣那般惡劣,而慕榮又是那副樣子,整個錦州城都亂成了一鍋粥,誰能料到他們在那種情況下竟還留有後招,你不也認為他們一時半刻不會有動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