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獨孤仇,哦不,現在是慕二公子了,他對他的恨已臻極致,恨不得立刻就領著九門所有人殺到離人峰,血洗司過盟總舵,以解他心頭之恨!
他就像一隻低血狂暴的野獸,找不到他一心想要的獵物,也抓不住眼前讓他恨之入骨的宿敵,他的內心好似油炸一樣翻滾著,煎熬著,這感覺快要讓他窒息了。如果再不做點什麼,他也許會被自己活活折磨死!
不遠處,追風掩在竹林間遙遙望著秋風蕭瑟中洛傾鴻修長孤寂的背影,心疼得雙眉緊蹙。
即便隔著大老遠,他也能感受到洛傾鴻身上散發出來的狂躁之氣,可洛傾鴻卻又偏偏不得不壓抑他的仇恨和怒火,他甚至擔心洛傾鴻再這樣下去會走火入魔。他想要幫他,卻不知該如何幫,只能這樣默默地陪他煎熬地等待。
一聲極輕的人踩到枯草敗枝的異響傳來,追風立刻握緊了兩枚燕尾鏢,警覺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卻遠遠地就看見了那抹熟悉而妖艷的火紅,繼而放下了戒備,看著火鳳一步步朝他這邊而來。
待到她走到跟前,追風方道:「你到底還是找到這兒來了。」
追風不善的語氣並未引起火鳳的注意,她只是望著不遠處那個明明覺察到她的到來卻依然沒有任何動容的人含悲帶傷,默然無語,眼中寫滿了不舍。
不理追風,她逕自朝洛傾鴻走去,追風也沒有阻攔,目送她過去。
他心裡懷著一分希冀,或許火鳳可以緩解那個人的情緒,撫平他即將走火入魔的心。
清冷霜寒的鐘靈深山,竹林豐茂野草繁盛的孤冢前,在追風驚愕的目光中,火鳳走到他身後,第一次毫無徵兆而大膽地從背後一把抱住了洛傾鴻!
洛傾鴻先是一驚,完全愣住了,隨後微微掙扎著壓低聲音冷喝一聲:「放肆!」
火鳳卻是死死抱住他不放,淒哀的話語中滿是卑微地乞求道:「就一次,就讓我放肆這一次吧,求你。」
洛傾鴻停止了掙扎,放開了努力想要撥開火鳳雙手的手,任由她抱著。
事出反常必有因,火鳳此舉必有緣由,他等著她的答案。
這麼多年來,她第一次如此膽大,第一次如此主動,第一次不再懼怕被他拒絕。如果可以,她希望可以就這樣抱著他一生一世。
可是,不可能了,永遠都不可能了。
她含淚傷情地問:「大魏覆滅了,楚天堯國破家亡,凡與他有血緣關係的人皆已不在,他自己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飽受折磨地活著,現在不過是個苟延殘喘的廢人罷了,如此,你的仇還沒了結,你的恨還不能消嗎?你真的不能放下仇恨嗎?」
「……放下了,我便活不成了。」洛傾鴻沉默了半晌方答道。
這二十多年來,他一直都是靠著這股仇恨過來的,倘若沒有了仇恨,他也就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了。
原本他想說的是:永遠不可能,除非我死!可是話到嘴邊,卻不知怎的就變成了「放下了,我便活不成了」,一種更為柔和、也更像是解釋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