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玄的大小眼又抽了抽,被戳中要害的他磨了磨後槽牙,惱羞成怒道:「天下沒有理所應當的不勞而獲,身為一國公主,你既享受了皇族身份帶給你的尊貴和榮華,便自然該為這片江山做出相應的犧牲和貢獻,這是自你出生之日起就註定了的宿命!」
火鳳愣了片刻,而後突然仰天笑了,流著淚笑了。
親耳聽見那個姑且是她父親的人這樣說,她終於徹底死心了。
呂玄絲毫不為所動,反而威脅似的告誡道:「我警告你,這一次你若再敢逃或是輕生,我便傾齊國之力覆滅藥谷,追殺洛傾鴻到天涯海角!記住,君無戲言!」
說完,他憤然轉身就要離去。
走到牢門跟前時,他又停住了腳步,忽然極為惋惜地感嘆了一句:「晏陽,你若是男兒郎,我便是傳你江山又何妨!只可惜你投錯了胎,要怨就怨你命不好,投做了女兒身吧!」
然後,他推開牢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獄卒隨即便又過來鎖上了牢門。
曾經,在她還是晏陽公主、還沒成為「聖女」前,她也曾數次聽呂玄這樣感慨過,說她若為男兒,他必定會將大齊江山交給她,只可惜她是女兒身。
火鳳就那樣望著呂玄離開的方向怔了好久,眼中的淚愈是洶湧,臉上的笑便愈加悽美,心中便也愈加悲涼,絕望。
火鳳終於再次轉回身望向那一方小小的窗,含淚笑得淒涼。
這一生,我都無法再逃出這座金銀堆砌的囚籠了吧?來生若可以選擇,我再也不要投做女兒身,更不要投身在帝王家!
就這樣,她在那方寒窗下足足站了半個時辰都還完全沒有想要挪動的意思,直到天牢外突然響起的亂鬥聲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她走到牢門口,伸長了脖子斜眼想要看個究竟,可礙於視線有限,她到底什麼也看不到。
外面走道里,一個從頭黑到腳的蒙面者闖進了天牢,從最西頭開始將一路的牢房全都給打開了,那些關在天牢里的重犯們千恩萬謝、歡呼雀躍地紛紛向外逃去!
那蒙面者卻與所有人逆向而行,來到最東頭的天字號牢房門前,火鳳一眼便認出了他,瞧了瞧外面的形勢,沖那人驚道:「無斁,你瘋了?!」
要知道,能被關在這死牢里的,那必定都是罪孽深重的亡命之徒!
唐狄邊自顧自地開鎖邊道:「只有這樣,我才能把你救出去!」
鎖應聲而開,唐狄一把拉開牢門,再不顧身份距離,上前一把抓過火鳳的手不由分說道:「公主,快跟我走!」
可是,火鳳甩開了他的手。
唐狄驚詫回頭:「公主?!」
火鳳看著唐狄悽然道:「無斁,你這是打算前程性命通通都不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