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洛傾鴻再見的的情形,籬想過很多種,卻沒想到會是這種。他是何其細心之人,洛傾鴻今日如此反常的態度怎會不引起他的懷疑。雖說洛傾鴻還是那個洛傾鴻,但他卻總覺得今日的洛傾鴻與往日一見面就你死我活的洛傾鴻有哪裡不同。
只見洛傾鴻立在色澤暗沉的房間中,那熟悉的碧色便愈顯鮮亮,傾城的容顏依舊,周身在夜幕昏黃的燭火中泛著清透、寧靜而又溫暖的柔光,眉眼含情唇角含笑,眼底再找不到從前那股若有似無的朦朧和距離感,也再不復往日的陰冷、孤寂,眸中藏著無限的悲憫和柔情,還有令自己看不懂的激動和熱情,甚至還充盈著淚光!
這似曾相識的一幕讓慕籬覺得無比熟悉,他曾在哪裡見過。腦海一陣搜索,終於記起六年前,在千流河畔,雲霆初見他時也是這樣的眼神,也是這樣讓他看不懂的激動和淚光。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慕籬按下自己所有的疑問,先集中於眼下的難關,看著洛傾鴻問:「當日阿雪的蠱毒應當已經解了,少谷主究竟對她做了什麼?」
明明他發出的聲音是那樣的滄桑、嘶啞,猶如垂暮老者,明明他也不止一次地聽過這聲音,可在如今的他聽來,這聲音竟是如此的動聽,令他倍感親切。
一旁傳鷹見洛傾鴻有些走神,便冷語搭腔道:「二公子未免太過天真,蠱毒一旦種下,就與宿主性命相連,這輩子都休想擺脫蠱毒的控制,就算是被世人傳得神乎其神的舞陽巫族也同樣不可能破解得了,唯一擺脫這忘情蠱的方法就是身為宿主的她死,或者母蠱亡!」
慕籬聞言,木訥地看向長庚,頗為心痛又不可置信地問:「是這樣嗎,族長?」
長庚只得滿臉歉疚,硬著頭皮解釋:「她所言句句屬實。」
「!」
「巫族能解毒蠱的辦法其實是以毒攻毒,以巫族密產的毒藥暫時讓子蠱進入休眠,因為只要母蠱還活著,子蠱便能藉由子母連接,以宿主生命為能源一直存活,是殺不死的。所以,當日我只能暫時讓長公主擺脫母蠱控制,但藥效終有一日為過期,一旦母蠱召喚,她終究還是會受制於母蠱,唯一擺脫的方法,就是母蠱亡,或者她亡!」
慕籬心頭一痛,看向連城雪:「……對不起,阿雪,我到底還是連累了你。」
連城雪的臉雖依然冰冷無表情,可眼中的淚卻愈盛,握劍的手在劇烈地顫抖,表明她在極力抗爭。
慕籬見狀連忙道:「阿雪,不要再抵抗了,你會沒命的!」
連城雪哪裡肯聽,反抗得更加激烈了,慕籬於是只好乞求道:「阿雪,求你,聽我的話,不要再抵抗了,相信我,我會解決這一切的,好嗎?」
連城雪的手終是停止了顫抖,整個人也安靜了下來。
洛傾鴻不忍再看,出言道:「二公子,若想救長公主,就委屈你跟我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