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慕謙如此說,符天驕更加羞愧了。
身旁慕榮緊了緊握著的手,符天驕有感,向他看去,慕榮淺淺一笑,沖她搖搖頭,她明白,慕榮這是叫她不要在意。
符天驕也含淚笑著沖慕榮點了點頭,但心頭的愧疚又豈會真的就此消失呢。
緊接著,慕榮回頭望了一眼還站在門口的慕籬,當然是戴著獨孤仇面具的慕籬。
諸位宰相也早已看見了他,除了裴清,其餘幾位宰相都滿面疑惑,不知慕榮帶來的這個人是個什麼人物。
慕榮回頭對諸相及群醫說:「我們有些私話要說,勞諸位先到外面暫候。」
這話既是有禮地請,也是不容置疑的命令,聽明白的諸相及群醫便齊齊行禮:「臣等告退。」
一排人魚貫而出,連常安也識趣地跟著退出去了。
裴清臨走時對上了慕榮的視線,四目相接,一切便都在不言中了。
他料定慕榮已知曉一切,故而與慕籬擦肩而過時,他特別多看了一眼,慕籬投以感激的微笑,然後目送他們出去。
最後,乘風眼看也要跟著他們出去,慕榮及時叫住了他:「乘風,你不要走。」
他說的是「你不要走」,而不是「你留下」或者「你不能走」這樣帶有命令口氣的話,其中所蘊含的情感,甚至是懇求意味令乘風大為震動。
他回身揖道:「是。」
慕榮濃眉一蹙,面露傷情道:「大哥,現在沒外人了,你一定要跟我這麼生分嗎?」
乘風嘆了口氣,算是認輸了。慕榮見狀終於笑了,然後嚮慕籬招招手。
慕籬遲疑了片刻,終是邁開沉重的腳步走了過去,符天驕自覺起身給他讓開了位置。
慕榮將慕籬拉到床跟前,然後對慕謙說:「父親,您看我帶誰回來了。」
慕謙不解地看向那張陌生的臉。
慕籬看著短短三年便蒼老了許多、此時更掙扎在生死邊緣的父親,眼淚頓時奪眶而出,開口喊了一聲:「父親……」
陌生的臉,花白的發,滄桑嘶啞垂暮的聲音,莫名的淚,這一切都讓慕謙陌生無比,卻同時又心動莫名,十分疑惑不解地看著慕籬。
慕籬看看慕榮,慕榮點點頭,投之以鼓勵的目光,慕籬於是抬手撕去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那張線條較之從前硬朗了一些、也成熟了一些的臉。
慕謙大駭,猛然睜大雙眼,震驚得張大了嘴巴,好半天才吐出兩個疑惑的音節:「……籬兒?」
有多久沒有聽人這樣叫過自己了?來自高堂久違的親昵呼喚令慕籬心中頓時湧起一股苦澀暖流,淚滂沱而下,哽咽道:「父親,是我!孩兒不孝,來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