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重來。」
毫不留情的打斷, 仿佛陳裕根本就不是一個有臉懂得廉恥的活人,而是一個隨便就能呵斥的木偶。
陳昭不知道別人這種時候會是什麼心情, 可他, 不能忍受。
他這輩子,最恨的人莫過於面前的陳裕,可司煬卻偏偏就讓他在陳裕面前出醜。
陳昭偷眼看了陳裕一眼, 卻發現陳裕的眼神始終落在司煬身上,連一丁點眼尾的餘光都沒有分給他。
不,不僅是陳裕,包括司煬也是。他雖然聽得認真, 可注意力卻早就被陳裕奪走了。
司煬坐著的分明是個單人沙發,可陳裕就偏偏和他擠在一起, 眼下兩人密不可分的挨在一塊。陳裕甚至每隔一會還餵司煬喝一口水,哄他吃點點心或者水果。
這樣的舉措已經不能說是溫柔體貼, 甚至帶著點討好和誘哄。
而這樣的神情,是陳昭從未見過的。不,準確的說,他一共也沒有見過陳裕幾次。
這個男人生下了他,卻又拋棄了他。連一個床伴都能捧在手心送上青雲,只有他,只有他是徹徹底底被拋棄的!
而他現在的懦弱,就仿佛在對陳裕說,看!你做得對,你就應該拋棄這個廢物。他從來都什麼也不是。
陳昭捏緊了手,眼睛漸漸發紅。
而司煬卻根本注意不到他的變化,語調也更加嚴苛。
「陳昭,這一段我都快背下來了,學舌的鸚鵡也比你伶俐。」
「錯了!再來!」
越來越急促,語氣里的鄙夷也越來越明顯。
司煬一向有耐心,偏偏在陳昭身上一點都不用。
陳昭的情緒一點一點放大,到了最後,他感覺就連偶爾過來送茶的管家看他的眼神都帶著憐憫。
司煬嘆了口氣,「你是真蠢。」
陳昭猛地抬頭想要反駁,陳裕卻突然開口,「都睡覺吧!」
「學不會的。」這一句話仿佛是板上釘釘,司煬站起來,隨手把劇本扔在茶几上,率先上了樓。
陳裕也一塊走了。轉眼間,客廳里就只剩下陳昭一個人。
陳昭呆立在原地。
管家過來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卻關了燈。
這個別墅里,陳裕是主人,管家女傭是被僱傭來的工作者,司煬是陳裕的情人。只有他陳昭,什麼都不是。別人要做什麼,自然也不用爭取他的同意。
他又一次,被拋棄了。
不,應該說,從未被人看在眼裡過。
「你父親不承認你,但你要一直記得,你是他的兒子,你是陳昭。」這是母親臨死前對陳昭說的話。
當時被捏得幾乎發疼的手,陳昭這輩子都忘不掉。
他的母親,即便不漂亮,沒有學識又懦弱,只是個最普通的農村女人,可她也溫柔,也隱忍賢惠,也會用最大的努力保護兒子,甚至到死,她在提到陳裕時的眼神都是眷戀而崇拜的。